第97章(第2/4頁)

李玄度望一眼這群邢徒雜兵,道了聲無妨,帶隊出關,繼續西行。

這段路他已經走過兩遍,無需向導,自己也已識路,循著記憶走了幾日,漸漸深入戈壁。

這日夜間,隊伍在避風處紮營過夜。駱保跑過來對菩珠說,明日便就進入沙漠腹地,至少要走六七日方能穿過進入綠洲。今夜正好近旁有水源,問她要不要去洗個澡。

天氣正當炎熱,白天坐車廂裏也流一層又一層的汗,前幾天更是沒有機會可以沐浴。雖然有點難受,但這是自己要跟出來的,菩珠半句不提,就只忍著,得知今晚可以洗個澡了,當然求之不得。

駱保和阿姆王姆陪她一起來到附近的泉水之旁,圍起一張高過人頭的幕帳。菩珠在幕帳中央盡情洗發洗澡,痛快洗完之後,濕著長發回來,經過營地,遠遠看見近旁一片鋪著氈毯的露營地上有群臉上刺青的大漢,知自己樣貌不整,避了避,繞道回到住的帳幕裏,鉆了進去。

這群人本就是罪身,個個在戰場砍過人頭,如今發往塞外,如入不法之地,和亡命之徒也無區別。美人雖驚鴻一瞥便就消失不見,但眾人還是大為興奮,盯著那道身影消失後,哪裏還有心思睡覺。只不過大部分人忌憚她身份,不敢過於放肆罷了,紛紛張望,意猶未盡。

當中的領頭之人,名叫張捉,正當少壯,此前是個軍官,作戰狠勇,手下也帶過千人,因不服上司,一怒之下,失手殺人,被判發往塞外,在玉門關時,便就成了這五百人的首領,本還躍躍欲試,想著去了那邊大幹一場,以功封爵,待那日等到了上司,見這個要率他們西去的朝廷首任西域都護,雖地位高貴,聽聞是個親王,形貌卻和孔武毫不沾邊,大失所望,自然也就沒了敬畏之心,此刻仗著這邊和那頭隔著些距離,便就高談闊論:“我少年時遊俠京都,縱橫南市,也見過不少美人。人常言,看女子,須遠看臉,近看腳,不遠不近看腰窩。知是何意?”見眾人搖頭,解釋道:“是說再好看的婦人,多少也有不足。今日方知那話不對,若真絕色,遠近上下,那裏都能看。婦人生得這般,怕是走到哪裏都少不了男兒卑膝奴顏,哀哀降服,世上女子又多水性楊花。也難怪那個秦王,去了這種鬼地方,也舍不得放在家中。換我,我也不放心,走哪必都要栓在褲腰帶上才好……”

他說著說著,見對面之人漸漸變色,神情古怪,以為聽了自己的話害怕,正待譏笑膽小,忽然後背傳來一陣劇痛,竟是被人重重抽了一鞭。這痛深入骨髓,人也險些被抽得翻倒在地,大怒,猛地回頭,見抽打自己之人,竟是秦王身邊那個臉上有疤的漢子。

不止如此,秦王亦站在不遠之外,此刻正冷眼地看著這邊。

葉霄方才隨李玄度察看宿營地周圍的情況,檢查崗哨,路過這裏之時,隨風無意聽到了這等話語,勃然大怒,不待李玄度命令,自己立刻上來,重重揮鞭抽了下去,見這罪卒扭頭看了過來,毫不留情,夾頭夾腦又狠狠地抽了幾鞭。

眾士卒見被當場撞破了,有些驚恐,相互對望了幾眼,一個一個地從氈上爬起來,慢慢地跪了下去。

這張捉起先也是被抽蒙,趴跪在了地上,待回過神來,抹了把火辣辣作痛的臉,一手心的血,見手下的人都盯著,不忿失臉,心一橫,目露兇光,一把攥住鞭子,咬牙道:“好啊!某不知死活,又能如何?大不了一條命,怕你不成!”揮拳朝著葉霄便狠狠搗了過去。

葉霄未料這罪卒兇悍如斯,沒有防備,險些中招,後退了一步。轉臉見秦王臉色陰沉地朝著這邊走來,急忙道:“殿下勿被沖撞了。殺雞焉用牛刀,這賊廝以下犯上,口出不遜,屬下這就取他狗命,以儆效尤!”

李玄度拂了拂手,示意他讓開,盯著面前這罪卒,冷冷道:“你便是張捉?”

張捉見他也知曉自己的名字,微微得意,挺起胸道:“正是!”

李玄度雙指合並,朝他招了兩下。卻是訓犬之時慣用的一個招呼手勢。

張捉起先不解,但很快,明白了。

這個秦王,他是要親自下場,好教訓自己?

一旦明白了意思,張捉非但不懼,反而興奮不已。

本就是個死囚,因發邊之用,才撿了條命。一條命而已,大不了脖子一個碗口的疤,若能當著眾人之面將這個秦王給撂倒,便是死了,今日也是值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猛地撲了過去。

李玄度從小便向宮中最出色的侍衛統領學近身摔跤,這莽漢戰場殺人再多,兇悍再甚,近身搏擊如何是他對手,幾下便就被他摔倒在地。

他五指緊緊握拳,一拳拳地砸了下去,砸在對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