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第2/3頁)

延平帝一下子蔫了:聶輕寒明面上是在告訴自己,福襄的身份不能暴露,實則是在提醒自己,他還不打算認父,不能暴露兩人的父子關系。

的確,他根本沒有理由賞賜隱瞞身份的福襄。更悲慘的是,等孩子出生了,他甚至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見一見孩子。

延平帝心裏堵得慌。

聶輕寒見他消停了,溫言道:“陛下不用擔心,草民一切都準備好了,只求陛下今日放我回去。”

延平帝見他歸心似箭的模樣,頓時想到該賞他什麽。“郭直,”他吩咐道,“把朕新得的大宛良馬撥一匹給輕寒。”

*

七條胡同濃煙滾滾,敲鑼的,端水的,逃跑的,哭喊的……亂成了一團。

守靜居中,燈火次第亮起。

阿桃阿梨匆匆沖進內室,見年年只穿了中衣,坐在床邊。她一手攥緊床架,一手捂住心口,清麗的面龐蒼白如紙,額頭大滴冷汗滾落。

阿桃吃了一驚:“夫人,你怎麽了?”

年年瞳孔渙散,恍若未聞。

正在這時,外面又是一聲鑼響。年年猛地一顫,現出痛苦之色。

阿桃和阿梨嚇壞了:“夫人,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們。”

年年眼前皆是利箭穿胸的那一瞬間,巨大的,仿佛能撕裂魂魄的疼痛恍惚又至,那是她永遠難忘的噩夢。

耳邊仿佛聽到了焦急的呼喚聲,她目光漸漸聚焦,看到了阿桃和阿梨惶急的面容,神智漸回,外面出事了,聶小乙不在家,她是一家子的主心骨,不能亂了方寸。

她輕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阿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夫人你總算說話了,可嚇死我了。”

阿梨道:“隔壁院子著火了,趙大叔帶著人去救火,怕火燒過來,讓我們服侍夫人出去避一避。”

年年想站起,腿腳卻沒什麽力氣,吩咐道:“幫我把耳朵堵起來。”堵起耳朵,聽不大清,就不會太受鑼聲的影響。

阿梨不解,但她一向聽話,找出一塊帕子撕開,分別堵住了年年的雙耳。阿桃手腳輕快地服侍年年穿衣。等到穿好,年年也緩過來了,扶著阿桃站起:“走吧,我們出去看看。”

白日剛下過雨,這把火來得著實蹊蹺。

阿桃又拿了個幃帽給她,輕紗垂落,一直到膝下,將她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的。

主仆三人出了門,發現外面站了不少人,救火的,逃命的,看熱鬧的,到處都亂糟糟的。年年主仆剛出了胡同口,迎面便見一魁梧大漢端著一盆水,飛也似地跑來,眼看就要和她們撞上。

那人速度絲毫不減,直直向她們沖來,唇邊露出獰笑。

年年瞳孔驟縮:這人分明是故意的!

他身形魁梧,速度如飛,要是被撞上了,她擔著身子,豈有活路?便是僥幸刹住車,那一盆水只怕也要全倒在她身上。

躲,已經來不及了。年年下意識地護住了小腹。

千鈞一發之際,阿梨忽地向前搶在她面前,著地一個翻滾,伸足一勾。阿梨習武是借了阿桃的光,但她天生力氣大,動作快,大半年練下來,身手反倒比阿桃要好很多。

“砰”一聲響,那人被絆到,收勢不住,連人帶盆狠狠砸在地上,一盆水全潑到了他和阿梨身上。他勃然大怒,跳起來揮拳就打向阿桃:“找死!”

拳風兇猛,氣勢駭人。

阿梨並不和他正面對上,抹了把臉上濺到的水,動作靈巧地繞到他身後,飛起一腳。

那人一個趔趄,到了腳下的木盆,又是一個跟頭,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大馬趴。阿梨不待他爬起,發揮這些日子跟著趙余所學,專撿他的要害,連踹帶踩。那人先還想掙紮爬起,連受幾下重擊,頓時連爬都爬不起了。

四周人都看得呆了,一個小女孩子,居然三下五除二,將這樣一個壯漢撂倒,打得全無還手之力?

有認得壯漢的道:“這不是四條胡同的杜老三嗎,他怎麽跑這兒來了?”

年年扶著阿桃的手,目中凝霜:這人明顯是沖著她來的,不知究竟是誰,竟要趁亂要她和孩子的性命。等等,今日這場亂,說不定也是出於有心人的算計。

這時,趙余也發現了不對,心頭大驚,飛也似地跑了過來:“夫人,你沒事吧?”

年年聽不大清他在說什麽,指著地上的杜老三道:“把他抓起來,別讓他跑了。”她和杜老三無冤無仇,杜老三的背後一定還有別人,一定要問出來。

趙余應下。杜老三見勢不對,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撒腿就跑。趙余哪容他逃脫,三步並兩步追上,一腳踹翻,直接扯下杜老三的褲腰帶,將他反綁起來。

老趙頭跑了過來:“火滅了,沒事了。”

也不知是誰,將他們隔壁人家堆在廚房外的柴火點燃了。白天剛下過雨,柴火都濕漉漉的,點起來火不大,煙卻濃得很。看著頗為嚇人,幾盆水澆下去,三兩下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