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日漸西移,陽光斜斜射入冰裂紋的雕花窗格,暖意融融,一室鎏金。他坐在黃花梨的折背椅上,俊美的面孔沐浴在陽光下,冷白的肌膚、幽黑的鳳眸仿佛也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溫暖。

那夜月華如水,他親手幫她系上藥囊,清雋眉眼沐浴在月光的銀輝中,亦是這般溫柔,內裏藏的卻全是算計。

年年思及往事,氣不打一處來,冷下臉道:“你知道我為什麽生氣?”

聶輕寒沉吟片刻,沒有裝糊塗,問道:“為了藥囊?”

年年心頭一凜,驚訝地看向他:他可真厲害,藥囊的事她一字未提,他竟然猜到了?

聶輕寒心上微癢:她杏眼圓睜,朱唇微啟,吹彈得破的粉面滿是愕然,模樣實在可愛。手指微微動了動,忍不住擡起手,想摸摸她氣鼓鼓的玉頰。

年年毫不留情,“啪”的一下將他的手打落。

她全未留力,他白皙的手背很快紅了一片。聶輕寒看了一眼,並未在意,溫言問道:“你到底有什麽好氣的?”

他居然敢問她有什麽好氣的?年年憤怒了:“聶小乙,你自己做了什麽好事,你不知道嗎?”居然還有臉問她。

聶輕寒想了想:“我並未做對不起你的事。”

年年怒道:“你騙我。”

他疑惑:“我哪裏騙了你?”

“你……”年年噎住,她還真說不出他到底哪裏騙了她。

他從來沒說過,他給她的就是避子的藥囊。反而從一開始,他就告訴她,藥囊是凝神養氣用的。他每一句告訴她的話都是真的,可正因如此,他更加可惡。他分明故意誤導她,還妄想將自己洗得一清二白,假裝無辜。

他就是欺負她不敢把暗地裏叫夏拯做避子藥囊的事抖出來。畢竟,這種事要鬧出來,終究是她理虧,誰都會覺得她不懂事、無理取鬧,他受了委屈。

這個心機男人,早就算到了這一切,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年年望著他冷靜篤定的模樣,只覺快氣炸了:“聶輕寒,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得一點都沒錯?”

都氣得叫上他的大名了?聶輕寒輕嘆,柔聲道:“你向夏先生所求之藥藥性寒涼,於你身子無益。”

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他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卻又想讓她無法指責他?他這是吃定她了。年年怒極反笑,深吸一口氣,忽地伸手,隔著袍袴,虛虛罩在了他命門的上方。

聶輕寒倒吸一口氣,渾身都繃緊了起來:“年年。”他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有這般大膽的舉動。

年年雪白的嬌容上一片冰冷,螓首低垂,慢慢湊近他,嬌艷的朱唇貼在他的耳邊,幽幽開口:“聶小乙,你是不是很想我為你生個孩子?”

她聲音低柔,氣息如蘭,嬌嬌的聲線仿佛一根無形的羽毛,鉆入他耳中,若有若無地撩撥著他的感官。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下流竄向四肢百骸。聶輕寒的耳朵紅得幾欲滴血,渾身血液叫囂著,不受控制地奔湧向她玉手虛懸之處。

真要命。她甚至還未真正碰觸到他,他已將潰不成軍。

聶輕寒雙拳握起,額角汗出,一動都不敢動,卻完全無法控制生理反應。

年年目光掃過掌下,心中閃過快意:呵,原來他也有失態的時候?她還以為,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能冷靜自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呢。

她變本加厲,香軟的紅唇含住他的耳根,輕嗔道:“你怎麽不回答?”

誘人的女兒香縈繞鼻端,清淺的呼吸有一下沒一下地拂過他耳畔鬢角,他閉著眼,依然能感知到她溫暖的體溫,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身子,她強烈又惑人心神的存在。

她是他的妻子,他名正言順擁有的心上人。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

她細白的牙齒忽然用力,恨恨咬了口他脆弱的耳垂。

仿佛有一道電流瞬間流過,腦海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崩斷,他驀地伸手,攬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將她用力扣入他懷中。

她低呼一聲,原本虛按的手不可避免地觸到實處。他悶哼一聲,掐住她纖腰的手一下子收緊,將她緊緊按向他,漂亮的鳳眼眼尾微微潮紅,聲音啞得不可思議:“是,我想要個孩子,屬於我們倆的孩子。”

他終於承認了。

年年任由他將她困在懷中,擡頭看向他,神情冷漠,近於無情:“聶小乙,我們不會有孩子的。”避子藥囊只是以防萬一,真正注定他們不會有孩子的是世界法則。他只會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她墜崖後才會出生,不可能是她的。

聶輕寒動作一僵,俊美的面上,潮紅一點點褪去,鳳眸晦暗,一瞬不瞬地落到她面上。

半晌,他淡淡開口:“你還是不想要我的孩子?”

他面上幾乎看不出表情,年年卻不知怎的,心頭仿佛被針紮了下,驀地一疼,原本要放的狠話一時竟堵在了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