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萬大夫恭敬地接過藥囊,放到鼻下嗅了嗅,閉著眼睛分辨片刻,笑道:“無妨,郡主只管放心佩戴。”

年年意外:“無妨?”

萬大夫道:“此藥囊中藥物能凝神養氣,兼能避蟲驅邪,非但無妨,還有益於孕者。”

年年的臉色微變:“除了這些,沒有別的功效了嗎?”

萬大夫詫異:“還能有什麽別的功效?”見年年神情,他遲疑了下,“許是老朽沒發現?若要再看仔細些,怕要將藥囊拆了細查才能確定。”

年年心頭掀起波瀾,臉上不露端倪,首肯道:“萬大夫只管拆開查看。”

萬大夫果然將藥囊拆了,仔細分辨後笑道:“沒錯,就是這兩項功效。不知這藥囊是誰為郡主準備的?這方子可講究得很。”

年年沒有答,藏於袖下的手慢慢攥緊。藥囊是夏拯準備的,可夏拯做事從來不會拐彎抹角,不可能自作主張,擅自將答應她的藥囊換了。會搗鬼的只有聶輕寒。他接到了郭燕娘的密信,知道她讓夏拯準備避子的藥囊,找到夏拯將藥囊換了。

他故意誤導她,讓她以為他帶來的是她要的避子的藥囊,毫無戒心地戴上。

她望著那拆開的藥囊,恨不得把裏面的藥材全扔聶輕寒臉上去:聶小乙那個王八蛋,把她當傻子騙很好玩嗎?難怪他和她一起時,恨不得夜夜笙歌,昨兒下午還故意漏過那處沒有幫她清洗,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

武威伯府軍功出身,立府尚不足二十年。現任武威伯為第二代,精明強幹,頗受延平帝器重,任京衛指揮使司同知之職,掌有實權。

伯府占地不大,離禁宮卻近,府中重修時特意請了來自姑蘇的園林大師,整座府第亭台錯落,花木扶疏,步步皆景。

梁季霄是武威伯嫡幼子,在家中排行第五,武威伯夫人偏寵,分到的院子離正院極近,雕梁畫閣,精致非常。

秦雪嫣卻沒有住在正房,而是住在了又熱又昏暗的西廂。

年年在西廂前停下了腳步。

陪同年年前來的武威伯世子夫人蔣氏見年年沉下了臉,神色尷尬,清咳一聲道:“五弟妹原是住正屋的,和五弟吵了一架後,就負氣搬了出來。”

年年心情很不好,在萬大夫檢查過藥囊後,本就暴躁,聽蔣氏把責任全推給了秦雪嫣,神色頓時冷下,冷冷開口道:“世子夫人這麽說,還是我們嫣表姐的不是,自討苦吃?”

蔣氏賠笑道:“都是我們五弟不好,自小被寵壞了,小孩子脾氣,受不得委屈。五弟妹還懷著他的骨肉呢,他也不知讓著些。”

年年看了蔣氏一眼:她貌似責備梁季霄,實則還是在怪秦雪嫣,暗指秦雪嫣仗著有孕不把丈夫放在眼裏,給丈夫委屈受了。

梁家可真是護短得厲害。她以郡主之尊,作為娘家人為秦雪嫣出面,梁家人都是這樣的做派,可以想見秦雪嫣平時在梁家,明裏暗裏受了多少冤枉氣。

年年冷笑:蔣氏敢如此,可見平時是慣了的。她以為自己和秦雪嫣一樣,為名聲、禮法壓制,又無人撐腰,受了暗氣也只能忍氣吞聲嗎?

自己今日來,可不是為了和梁家爭辯是非對錯的,就是為了給秦雪嫣撐腰、出氣。

年年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貴府既知道五公子不好,怎麽不好好管教?我們嫣表姐在家原是千嬌萬寵的侯府嫡女,嫁過來不奢求貴府將她當女兒看待,還要忍氣吞聲,照顧個長不大的孩子,這是造了什麽孽?”

蔣氏噎住:這位郡主是真聽不懂自己的話,還是裝傻?自己說五弟不好,誰都知道只是出於禮節,意思意思,她居然順著杆子就往上爬了。

她勉強笑道:“郡主說笑了,小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 ,打打鬧鬧本是尋常,旁人怎好多管?”

年年眼皮都不擡,嘖了聲道:“那是貴府沒點大家的規矩。到底立府不足二十年,但凡有些底蘊,厚道些、講究些的人家,誰會黑了心肝,讓別人家千嬌萬寵的女兒在自家受屈。”

這話越發不客氣,簡直是直接摑臉,直指武威伯府沒有底蘊,不厚道,不講究,黑了心肝。

武威侯府底蘊不足,原是府中人最大的心病,被年年毫不留情地指出,蔣氏連笑容都維持不住了,又驚又怒:這是哪裏冒出來的憨憨,這般囂張無禮。秦雪嫣人還在梁家呢,她就敢撕破臉了?

屋中傳來輕巧的腳步聲,一個容貌清秀的小丫鬟從屋裏走出,神情感激地看向年年,行禮道:“見過郡主。”再隨隨便便地向蔣氏行了一禮,“我們少夫人請郡主和世子夫人進去奉茶。”正是秦雪嫣的貼身侍女雙魚。

蔣氏臉色難看,冷冷剮了雙魚一眼,礙於年年在,不能把她怎麽樣,暗暗記在心中,勉強壓下怒氣,對年年道:“郡主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