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歡迎回家(第4/5頁)

司空昱眼底光芒爆閃。

他背對著西番人,背影一動不動,西番人看不出他的變化,燕綏卻看清楚他眼底一霎迷霧乍破,星芒遍天。

“小蛋糕的摯友最近好像在找人呢。”燕綏道。

司空昱輕微地顫了顫。

“她為她的知己,把那個坑害他的家族都宰了,二十萬大軍沉河,不惜背上屠夫之名,”燕綏毫無惋惜只有贊嘆地搖頭,“嘖嘖,夠狠。”

司空昱眼底波瀾橫起,化為將他自己都能淹沒的巨浪高潮。

“人生能得這一知己,倒也不枉。”燕綏純粹像在感嘆,“只是難啊,難!”

他最後一句聲音忽然提高,音調也微微變化,如猛獸咆哮一般猛然灌入城上所有人的耳中,而於司空昱,則聽見了一聲“闌”!

如一道巨杵狠狠撞破最後一層迷障。

他霍然擡頭,下一瞬,不見。

西番城頭驚呼。

再下一瞬,他出現在西番皇帝身後,一腳狠狠踹向一個金瓜力士。

那力士猝不及防,一聲大叫,往前一撲,手中沉重的金瓜正捶在皇帝背後。

西番皇帝往前一撲,噗地吐出一口血。

司空昱又一閃,消失於城頭。

下一瞬,他鬼魅般出現在燕綏馬前。

那一邊,林擎早已抓住城頭大亂的時機,大喊一聲:“西番皇帝被刺身亡,攻城!”

大軍如潮水般沖前,司空昱一動不動,他微微仰頭,盯著燕綏,問:“她還好嗎?”

燕綏也盯著他,半晌,輕輕一笑,伸手:“歡迎回家。”

……

午夜的深宮,一重重的飛檐仿佛無數在黑色雲海中靜默的船。

永王披著大氅,明黃緞靴在薄雪上印下淡淡痕跡。

他仰望著香宮的方向,深紅的宮門關閉著,有淡淡的檀香氤氳,和以往一樣。

這幾天,心緒煩亂時,他總會不自覺來香宮和慈仁宮之前轉轉,有時候都已經走到門前了,最終還是沒有推開那門。

不想見,不願見。每一眼都是撕裂傷口,每一顧都是背叛心意。

便如和雲深,也終是相忘於江湖。

永王垂下眼眸。

答應過要給雲深交代,然而這終究是他的母親。

能做的,也只有永生的疏離。

明日他便要登基,做這一生想要做努力要做臨到頭來終於可以做卻已經完全失去了快樂的事。

想過很多次這一天,也想過很多次這時候要有很多話和母後說,然而真到這一天,卻已經沒有了說的心情和機會。

青磚地上薄雪被踏碎,香宮裏檀香太重連梅花都不開。

永王最終轉身離去。

他身後,慈仁宮正殿,水仙花開得瘋狂,幽幽香氣無孔不入,太後躺在榻上,閉著眼睛,陷身於永久的昏亂和混沌之中。

無人救贖。

永王的身影越來越遠。

太後依舊閉著眼,兩頰卻不知何時,緩緩流下兩行眼淚。

……

有人夜半踟躕,有人沉睡落淚,也有人,夙願得償,喜笑顏開。

聞近純淩晨即起身,沐浴香湯,頭發,身體,肌膚,指甲,都細細保養,而深青配深紅的皇後禮服和寶光閃耀的鳳冠,就供在條案之上。

天亮後永王舉行登基大典,而她會陪他一起走上萬丈玉階,以皇後之尊,接受群臣的禮拜。

聞近純看著銅鏡中顏如舜華的自己,恍惚如在夢中。

原以為談判會很艱難,畢竟她是前朝妃子,嫁過他人,永王未必願意要一個殘花敗柳,更不要說立為皇後。可當初她試探提出想當皇後時,永王一口便答應了。

後來她又問他,自己的身份如何處理?畢竟叔以侄媳為後,這事太駭人聽聞,朝中那些迂腐老臣,不會同意的。她想了許久,覺得要麽以娘家姐妹的身份替代,只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未免有些不甘。

永王卻道,立誰為後,是他的自由,誰若不同意,自己金殿上撞死便是。

這話說出口,聞近純大喜,想著帝王之威,終究非自己這種常人能揣度,如此,便歡歡喜喜等著母儀天下罷了。

熱騰騰的澡桶裏灑了以冰塊儲存的花瓣和從洋外運來的香油,琉璃小瓶裏灑一滴便香氣不散,一小瓶便價值千金,有宮人卷起袖子,不斷地給聞近純添加熱水,又有宮人跪在一邊,用洋外的磨石和精致的小金剪刀細心地給聞近純修整指甲。

一桶熱水用完了,宮人出門去換水,似乎有點慢,好一會兒才端著一大盆水進來。

裊裊熱氣遮沒每個人的臉。

聞近檀渾身放松地泡在水中,想著明日的盛典,忽然想起文臻已經被調任為尚書令,現在也是朝中重臣了,只是是朝中重臣又如何?

還不是馬上要跪伏在她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