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楓紅(第3/6頁)

這損失真的承擔不起,眼看那些馬身上已經沒有火星,他大叫:“開門!開門!”

生鐵大門打開,馬群狂沖而入。

糧庫一向少燈火,黑黝黝的,馬群沖向廣場時,馬腹下那十幾人,抽出了火折子,從懷中取出早已備好的袋子裏,袋子裏都是一團一團浸透了液體被撚得很結實的小棉絮團,散發著一股猛火油的味道。

猛火油,也就是現今的石油。

馬群沖上糧庫中間的廣場,唐家的糧庫也十分講究,有專門的防火防火設計,糧倉倉房大部分都以土壁隔開,這樣即使燃起大火,也能將損失控制在有限範圍內。

馬群從各個糧倉倉房前馳過。

馬腹下的人俯身,貼地,伸臂,拈出一個棉團,火折子一晃點燃,伸指一彈,那小棉團便從倉房門板之下的小縫隙裏滾了進去。

門板和地面的縫隙已經很小,但是棉球更小。

棉球撚很緊,這樣不易熄滅且能燃燒很長時間。

棉球一個個地滾入了倉房。

糧庫的士兵都趕來合作著圍追堵截,制服馬匹,一片混亂。

十幾個黑衣人趁亂躍出馬腹之下,跳上屋檐,對著底下馬群亂扔一氣火折子,引得士兵們又一陣亂,分出一部分人來追擊,那些黑衣人早已功成身退,潛入黑暗之中。

一間間的糧庫之中,那些棉球在靜靜燃燒,點燃谷倉,再點燃那些幹燥的糧食,還有布匹……

不遠處一座小山上。

燕綏攏著大氅,靜靜看著底下一片混亂的糧倉。

他眼底閃著微冷的光。

在這座小山稍遠的另一個方向,也有一個山坡,因為隔著一條小河顯得行路不便,但如果河上架起浮橋,那就能瞬間直沖入糧庫之內。

現在山坡之上,密密麻麻,都是衣著黑衣黑甲的士兵。他們的黑甲泛著沉厚的啞光,仔細看肩部都鏤刻著“勝將”二字,只有川北高層才知道,這意味著這支軍隊,是唐家精銳的精銳,嫡系的嫡系,和小樓劍陣一樣,是只有家主和少數高層才能馭使的最強軍隊,“勝將”二字,代表這一支軍隊,人人驍勇非常,可勝大將。

這支強軍最前面,是斷了一臂臉色蒼白的唐孝成,重傷依舊沒有回唐城,卻等在了這裏。

他不斷地輕聲咳嗽,慢慢地吃了一顆藥丸,他身邊的謀士一臉焦灼,欲言又止,唐孝成轉頭看他,笑道:“又想勸我了?”

那謀士便低頭道:“您既已知道這藥不妥,便不能再吃了……”

唐孝成擺擺手,出了一會神,道:“這便是燕綏的陽謀啊,先讓我有病,再給我治病,治病的藥最有效果,也無毒,卻成癮,好了這個,傷了那個,想要不吃,卻欲罷不能……想想他定計的時候才十四歲,想想他籌謀多年任我們如何周密防備都沒能抵住他的慢慢滲透,想想四大刺史中,易燕然易勒石都先後死於他手,季節心思最粗疏,想必也遲早入他算中,我就不寒而栗……此獠不除,何以安枕?此獠不除,我又何以能安心地走?”

他指著底下糧倉,眼底也閃爍著冷光:“等了這許久,寧願拿這整整一糧庫的陳糧做賠,今日也一定要他燕綏,把命留在這裏!”

他又笑道:“羨之還說燕綏狡猾,很可能目標不是糧庫。現在看來,此人果然膽大,竟然想一次性毀了我的馬場和糧庫!”

謀士小心地道:“公子的意思,是燕綏可能會對軍備庫……”

唐孝成不以為然地搖頭:“羨之就是太謹慎了些。軍備庫生鐵鑄於地下,高墻壘於四野,禁水禁火,大軍駐紮,日夜還有人監測地下,無論放火還是箭攻還是挖地道都別想得逞,便是朝廷大軍來都束手無策,他燕綏才幾個人,如何動得了我的軍備!能以馬場沖擊糧庫,已經算是他絕頂聰明了!”

謀士有點擔心地道:“只是看如今的情勢,他竟然用馬場的馬沖擊糧庫,幾乎沒派什麽人手,自己更不會親自下場,這又如何能套住他……”

唐孝成緩緩道:“他比我想象得還狡猾,但是無妨,我們運氣比較好……本來還需要想別的法子誘他過來,現在,我們有更好的誘餌了……宜王燕綏,無心無情,便是父皇母妃,也未必放在心上,卻唯有一處軟肋,不可觸及,你知道是誰嗎?”

那謀士便低頭道:“天下皆知,宜王燕綏,鐘情廚神文臻。”

唐孝成快意地笑起來。

“所以啊,他今晚,一定會下來的。”

……

唐城裏,唐羨之看著文臻帶著兩個女子遠走,目光微沉。

忽然有人匆匆而來,和他低聲說了幾句,唐羨之霍然長身而起,一邊急聲吩咐幾句,一邊飛快掠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