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空投天京

慈仁宮內,永遠煙氣淡淡,淡淡的煙氣後面,半掩著太後肌膚幼嫩的臉。

她對面坐著永王,兩人默默相對已經很久了。

半晌永王道:“繼燕綏之後,林擎和文臻已經逃出了天牢。”

這是怨怪當初太後答應德妃放出燕綏的舉動了。太後笑了一聲,慢慢撚動著佛珠,“逃便逃了。你想過沒有,真要殺了林擎和文臻,只怕邊關和湖州都要出事。”

“如今焉知不是放虎歸山?”

“潛龍未出,留著虎也未必是壞事。”

永王默然,半晌道:“您說先帝詐死,藏匿於地下。我借著香宮改建之名,將這宮中地下已經掘了好大一處地方,依舊還是沒有找到地道,先帝到底藏在哪裏?您真的確定他沒死?”

“他自然如老鼠一般藏著,一日挖不出便再挖,可惜景仁宮附近無法動土,否則早就該有了端倪。”太後道,“他詐死,打的主意必然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如今和燕綏林擎仇恨更重,留著那兩人一命,對咱們未必是壞事。否則你殺了燕綏林擎,就是咱們直面先帝的殺機了。”

“而燕綏林擎也很明白這個道理,是以在先帝未曾露面之前,也不會輕易對我和陛下下手,以免被人黃雀在後。如果利用得好,這三方角力之勢,對我們反倒有利。”永王點頭,“只是要想利用這兩人,談何容易?若一不小心被他們坐大,將來麻煩的還是我們自己。”

“所以你且不要心急,讓先帝和他們自相殘殺去。”太後招招手,一個男子走了過來,步履沉穩,太後笑道,“如今你身份不同,安全也要上心些。且帶著他在身邊吧。”

永王看一眼那男子腰間的軟闊劍腰帶,便知是唐家小樓中人,他並不喜歡唐家人,面上卻絲毫不露,點了點頭。太後又道:“皇後前幾日來慈仁宮,說陛下要為你選幾個知疼著熱的人伺候著,不然永王府空落落的也不似個模樣,可惜你……”說著一嘆。

永王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之色,面上卻從容地道:“這也是籠絡重臣的常用手段,且由著他。”他似乎瞬間便失去了談興,起身告辭,太後也沒留,凝視著他的背影,眼神復雜。

永王走出慈仁宮,卻又讓那男子且在宮外等著,自己又折了回去,不許外頭那些宮女通報,悄悄走到窗下,正聽見太後和身邊嬤嬤道:“……那邊又派了人來是嗎?就說哀家會慢慢把人放到殿下身邊,總要殿下自己喜歡並接受才成……讓他們放心,殿下和唐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謀唐家的未來便是謀殿下的未來,大家總要在一條船上才是。”

那嬤嬤便應了。永王面無表情地聽著,悄然轉身下階,回頭看見那個年輕英俊的唐家子弟親熱而恭謹地等待著他,無聲地笑了笑。

……

燕綏和隨便兒一路雞飛狗跳地前行。

直到燕綏再次凝視著天京高偉的城門。

不久前剛剛離開,沒想到沒多久便回來了。

遠遠的,看見緊閉的城門,城頭上密布的槍林,城上城下比往日多幾倍的攢動的人影,以及軋軋轉動不停的連弩,連飛過的鴿子都要一一射下的陣仗,便知道,天京出大事了。

這大事肯定是蛋糕兒搞出來的。

從時間和這陣勢來看,蛋糕兒可能還沒出來,也很難出來。

他當初的護衛分為明暗兩支,明支分赴各地另有任務,目前正在集結;暗支便是侏儒,本該一部分在天京一部分在湖州,當年蛋糕臨產全部調去了湖州,現在其中一部分也已經聯系上了正在趕來,還有一部分直接就是失蹤了,想必已經折於朝廷或者世家之手,也正是因此,導致了他初初回國時信息不暢。

按說他對現在的天京毫無掌控。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天京還有一條線。

天京再怎麽不開城門,這麽多人的吃喝拉撒還是要解決的,尤其拉撒。天京寸土寸金,人口密集,田地都在城外的多,每日會有專門工種的人收集城中百姓糞肥,運出城外肥田,如果不及時收集,沒幾日天京便會臭不可聞,更會病菌滋生,所以封城怎麽封,都封不了這一行。

中文打扮成外地行商,在城門口轉了一圈,被悻悻趕走後,回來便大致和燕綏匯報了天京發生的事。

又道:“主子,我看文大人和神將還沒出來,要想出來,很難。”

燕綏嗯了一聲。

日語沒心沒肺地猶自在開玩笑:“我看現在大概只有皇帝才能出來。”

燕綏又嗯了一聲。

熟悉他性格的四大護衛都頓了頓,然後齊齊轉頭看他——不是吧?

主子你在想什麽?

你那蔑視整個魚唇的人類的腦子裏這回又在轉著什麽稀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