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長寧(第3/4頁)

“為什麽他會覺得我非親子?”

“因為我們成親那晚,他不知怎的醉了,或者不是醉?總之神智有些奇怪……後來晨間我先起來,去洗漱時,忽然聽見屋內有人驚叫,我過去看時,卻看見我的貼身婢女春曉衣衫不整從屋內匆匆出來,而他神情古怪……事後我問他發生了什麽,他說沒什麽,說春曉有意攀龍附鳳,故意勾引,被他逐出,我卻覺得蹊蹺,春曉便是想勾引他,也不會趁那點時間,只是他素來形容誠懇,我也無法多問,便想著去問春曉,誰知春曉回去後便吊死了。”

德妃冷笑一聲。

然後沒多久她便懷孕了,得知懷孕的那一刻,她心緒復雜,因此也就忽略了當時他略有些古怪的眼神。

原來懷疑那時便種下了,那個多疑的人,以為她不願侍寢,派了貼身侍女來李代桃僵。然後和林擎有私,再把野種栽贓給他。

可笑那時她卻懵然未覺。

直到經年日久,她漸漸於蛛絲馬跡中察覺了他的想法,察覺了一些隱藏於暗處的險惡用心,於一懷寒冷中,不得不選擇了親手割裂那些年的母子情分。

卻最終,於事無補。

也許這就是報應。

報應她為愛不誠,對那腹中生命最初亦心存利用。

可是,燕綏何辜?

燕綏忽然道:“那時候,林帥不是應該在邊關嗎?”

德妃輕喟一聲:“這便要去問林擎了,其間一定有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以後你有機會,去問他吧。”

燕綏凝視著她:“為什麽沒有去救林擎?”

一直默默垂頭的菊牙猛然擡頭,激動地盯住了娘娘的背影。

說啊!

說啊!

說你心中的為難,說你下決定的痛苦,說你最終選擇兒子的一腔慈母之心!

二十五年母子裂痕,最好的修補機會便在眼前!

娘娘,說啊,求求你!

她熱辣辣的目光射在德妃背上,德妃面上卻是一派平靜,盯著燕綏,忽然促狹一笑,道:“我聽說林擎只是中毒,而你比較慘。我想瞧瞧我那一向驕得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兒子,慘起來是個什麽模樣兒?”

菊牙:“……”

好恨。

想吐血。

德妃這還沒完,頗有些悵然地道:“想瞧瞧和繡球兒蔫不拉答的時候比起來像不像。”

燕綏望定她,忽然一笑,慢慢道:“覺得如何?”

德妃誠懇地道:“有點失望。”

她隨即又笑道:“兒子,你便一直這麽讓為娘失望下去吧。無論挨了多少刀,無論挨了誰的刀,都還一直能用鼻孔看人,所有人都只能跪在你腳下,看你的鼻毛。”

菊牙:“……”

要了親命。

這傷感情的比喻。

燕綏難得地沒有生氣,緩緩道:“好。”

德妃笑眯了眼,拍拍他的手。

燕綏忽然又道:“也不完全能做到。”

德妃:“???”

燕綏:“挨了蛋糕兒的刀,怕是撐不住。”

德妃怒氣填胸,冷笑道:“不用挨她的刀,她飛你一個眼刀,你便先跪了。”

燕綏居然還想了想,道:“倒也不至於。”

跪不至於,可能會有點軟。

德妃氣笑了,把拍他手背的手唰地收回,“說什麽英雄蓋世,談到女人還是氣短!”

燕綏十分不以為然:“林帥和我於此道可謂知音。”

德妃眼眸一閃,神情略有些復雜,半晌道:“你那個媳婦……”她似乎想伸手從懷裏掏什麽東西,隨即又縮回,想了想,展顏笑道,“……應該還是有緣再見的。”

上頭絲帶動了動,外頭也隱約有些動靜,時間不多了。

德妃道:“你出去後,先找處地方,好生養傷吧,別的不用管了,總不能先把自己的命折騰掉。”

燕綏皺眉道:“林帥……”

德妃道:“他那裏我會想辦法,你不用管。倒是文臻那裏,我猜太子繼位後,會先對她下手,你便一邊養傷,一邊慢慢往她那裏去吧,如果來得及,早些通知她也是要緊的。你倆匯合一處,也更有力量些。”

燕綏顯然也是這個想法,他一旦出事,文臻那裏便十分危險,他必然是要趕去的。

只是他還要挑德妃的刺,“方才你對蛋糕兒的稱呼我聽著不錯……怎麽不叫了?”

德妃柳眉一豎:“叫什麽?媳婦兒?我喝過她敬的媳婦茶嗎!”

絲帶動蕩,上方很小的天窗被食鐵蟲終於啃出了容人出入的缺口,中文輕飄飄地蕩了下來。

他一看燕綏眼圈便紅了,一言不發給德妃磕頭。

德妃便不耐煩地揮手:“去吧去吧。”

中文從背囊裏取出個精致的皮囊,先吹了稍微鼓起來,再塞入牢獄裏的一些稻草,很快就做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假人,居然還和燕綏差不多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