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掀起了你的假發來

這是讓她有些奇怪的一個點。作為一個穿越人,她並不想借助前一世的知識和科技來改變這個世界,害怕會因此出現一些不可挽回的錯誤,影響真正的未來和歷史走向,她自認為一個普通人,承擔不起改天換地的責任。便如前人詩詞這些,也不願意剽竊為己用,影響文脈氣運,平日裏很少在燕綏面前搬弄這些,燕綏又是如何確定她能難得住那些士子?

燕綏笑而不語,心道你倒是聰明。確實,那個瘋子女王在大荒搞出的那些詩詞,讓一只鳥嘲盡天下文人,她既然和你來自一處,她那樣左臉寫著“不學無術”,右臉寫著“胸大無腦”的女人都知道,你如何不知道?

只是你倆都有各自的驕傲,平常不願拿來用罷了。

嘴上卻道:“你平日裏便是連夢話都甚是有文采,我便知道你一定彈指便能叫那些半瓶水晃蕩的書生虎軀一震倒頭就拜。”

文臻呵呵一笑,心想扯,你特麽地又扯。

這人一定有事瞞著她。

桌上忽然飄下來一張紙,文臻看見不禁一怔,“這是什麽?”

“我讓君莫曉送來的你的一日三餐菜單。”燕綏道,“你每日五頓。最早的一頓卯時初,最遲的一頓子時左右。睡得太遲,起得太早,長此以往,必傷身體,我知你為湖州事務操心,但你才來幾日,何必如此著急。以後不許這樣了。”

文臻沒想到這個萬事不上心的人,竟然能想到查看她的起居,暗暗慶幸自己的養胎方子都是自己親自弄,方子也背熟後毀了,忙笑道:“那不過是偶爾,偶爾。”

“湖州的賦稅有問題。往年的賬目如果查不出端倪,那就必然已經銷毀了舊賬,另做了天衣無縫的給你。但是有些積年老吏為了留上一手,多半都會再私下截留一份賬目。你可以從此處入手,莫要太過焦慮,賦稅事情太大,經手之人無數,決計不可能毫無痕跡,而且畢竟是過去的事情了,也不可能追回,關鍵還是今年的賦稅要看能收上多少。”

“前任刺史離開後,刺史府的薄曹和師爺全部都離開了,人也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被滅口了。其余各級衙門的師爺,私下也有派人聯系過,但是各有統屬,這樣的大事,自然也是半點口風不露的,沒有賬簿,便是有百姓作證也是無用。不過此事還是得盡快解決,便如你所說,之後的賦稅才是關鍵,只是今年秋賦拿出來的定額,只怕還是原先的標準,而一旦低了,百姓得了好處,也萬萬不肯說出真相,那就真的沒有辦法揭開之前的問題了。”

之前多收的賦稅如果沒能拿到證據,今年秋賦,有文臻在,湖州官員肯定拿出的是低額的那一档,百姓稅額減少,樂見其成,自然不會再承認之前賦稅重,那麽文臻想要適當增加湖州的賦稅,也就不可能了。

東堂可能將要有戰事,陛下想要的是湖州發揮產糧大州的作用,做不到這一點,就是文臻失職。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找師爺以及查官府的錢糧簿子,畢竟賦稅從繳納開始,直到運送……”

文臻腦海中靈光一現,頓時明白了燕綏的意思。

漕運!

賦稅錢糧是要從水路運送往天京的,湖州漕運發達,漕幫的主碼頭就在湖州,歷年運送錢糧可不僅僅是官船,通過漕運運糧所動用的船只、人手,走向,應該都有記錄可尋。

一直以來,她的心思都在一年三賦之上,一直在尋找一年三賦的相關證據,現在想來,這個一年三賦倒是疑點甚多,倒像是有人故意引她往那方向去查一樣。

燕綏忽然將她一拉,道:“你我如今難得相聚,說那些廢話做甚。這些芝麻綠豆事兒,你便和你那什麽張鉞蘇訓一起討論便是,何必問我。”

文臻吃吃笑,忽然道:“我忽然想起一句話。”

“嗯?”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

“嗯?”

“……醋醋醋醋醋醋醋醋茶!”

文臻眼珠子亂轉,做出一副滿地收拾飛醋的模樣,燕綏坐起身,手肘支在膝上看她裝模作樣,唇角微微一勾,卻是一個微帶鄙薄的笑意,道:“你若無心,便離那兩人遠一些。你在那州學廣場之上,當眾把張鉞那個書呆子誇成了什麽樣子?他當晚回家半夜都沒睡著,在院子裏瞎轉,一邊轉一邊說什麽,人人譏嘲侮辱於她,她不為自己辯解一句。那學生不過罵我一句,她便為我挺身而出,士為知己者死,唯有將此身報效耳——你聽聽!”

文臻:“啊?”

燕綏:“啊什麽啊!拈花惹草!”

文臻:“啊不是!我那是不是,啊是,我那是立威啊!人家罵我,我是刺史,我總不能對罵回去,但是人家罵張鉞,我卻可以趁機噴回去啊,一來出一口心中惡氣,二來也拉攏一下張鉞的心……啊不不是拉攏他的心,是拉攏他的忠心!忠心!啊殿下!”她撲到燕綏膝頭,揚起甜蜜可愛四十度天使角度,“我那是市恩賣好,是千金買骨,是逞心機,如何能和我對你的赤誠熱愛相比?你這是在侮辱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