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有騷氣

文臻姿勢說起來瀟灑,但等群狗轉過一個彎,她便低頭幹嘔了一聲,嘶嘶地摸著腫起來的手臂。

跳下狗背,召喚來一匹馬,順著先前騰雲豹離開的方向奔去。一邊奔一邊回頭看。

狗能跑多快?沈夢沉想追都能追上,文臻只盼望沈夢沉也有潔癖,不願接觸那群堵住路的臟兮兮的狗,那麽無論是驅散狗還是另走別路,都能爭取時間。

沈夢沉果然沒追來,文臻舒口氣,抹一把額頭汗,一邊喚來文蛋蛋,草草給自己祛毒包紮,一邊喚來一匹馬,繼續去追騰雲豹。

哨聲遠遠傳開去,阻停騰雲豹,不然給那駿馬一陣快跑,把箱子帶走了追不上她就白忙了。

只是她不知道,沈夢沉沒追來並不是因為潔癖或者其他,純粹是被燕綏攔住了而已。

燕綏原本毫無反應一般自己回了屋,回了屋不一會兒,又把日語召來,細細問他那雜貨鋪子的位置方向,稍稍一想,便二話不說起身飄了出去。

中文日語急忙帶人跟著,一路疾馳卻發現後來走的路拐了個彎,已經不是往雜貨鋪去了,再一擡頭,就看見成王府高闊的外墻。

雖然燕綏再次神奇地猜中了文臻會去成王府,但是依舊慢了一步,到的時候沈夢沉正驅散群狗,要去追文臻,燕綏一劍招呼過去,他不得不回身對敵。

沈夢沉卻也並不想和燕綏打,被阻了兩阻,眼看沒機會追上了,便笑道:“敬告殿下,文姑娘對你可真是有心,費了老大勁兒,從我這把桑石給搶走了。我猜著啊……”

他話還沒說完,燕綏轉身便走,沈夢沉停了口,笑了笑,眼底一瞬掠過蕭索的神情。

這般的心有靈犀啊……

但他的蕭索只是一閃而過,隨即變成微怒,人也迅速搶了出去——燕綏明明走了,忽然一回頭,一根院墻下垂掛的長長的冰刺,呼嘯著向被扶坐在門檐後的假成王射去!

這一手出乎意料,便是沈夢沉也沒想到,燕綏明明剛來,看都沒看假成王一眼,怎麽就突然玩了這一招!

而假成王被文臻打昏後推下,沈夢沉接住後,見人沒醒,便順手扔在了門洞的陰影裏。燕綏這一下又近又狠又突然,眼看就要血濺三尺,沈夢沉人在半空,大袖飛舞,砰一聲半扇門開啟,擋在了假成王面前。

冰棱呼嘯,竟然依舊刺入了那堅硬厚實的大紅門,穿透木門後,尾端才簌簌碎裂,落了一地晶瑩冷白。

沈夢沉只得撲向門後查看假成王情況,這人是他費盡心思培養,起先跟在納蘭遷身邊學他語氣神情動作,學成之後再活剝納蘭遷臉皮制作面具,才成就了這麽個惟妙惟肖的傀儡,用以暫時控制並號令冀北,此時還有大用,自然不能讓這人就這樣葬身於燕綏手下。

他撲向門後,看見假成王雖然受傷不至於死,但不知何時卻給一截枯藤纏住,正掙紮著眼看要窒息,等沈夢沉把他解救下來,燕綏自然也走遠了。

幾個做轎夫的紅門教徒圍上來,臉上還殘留著茫然和驚懼的表情。

從頭到尾,從文臻出現到燕綏離開,這些人就不斷地被刷新認知,完全無法跟得上兩人的各種瞬息萬變的騷操作,導致只有唯一能跟上兩人思路的沈夢沉孤軍奮戰,其余人連幫手的反應都來不及。

沈夢沉卻問:“我們留在客棧的黃鼠狼還在嗎?”

有人回答說是。

沈夢沉便笑了笑。

有人忍不住問:“主子,為何那位忽然便走,又為何會忽然對成王出手?”

“他知道文姑娘拿了桑石,自然是要送回給他的,不趕緊回去堵人,更待何時?至於對成王出手……因為他看見院墻下的冰棱,少了一根。”

對戰之中,那位殿下還是發現了墻下冰棱少了一根,立即反應過來他用冰棱對文臻出了手,便以牙還牙。

那位還知道對他使用冰棱無用,一甩手就給了假成王,明擺著就那麽一眼之間,就已經猜到假成王身份,且知道假成王如果死了他會有更大的麻煩。

沈夢沉搖搖頭,頗有些唏噓地想,東堂這位三殿下,聽說無意於皇位,如此真是周邊諸國的幸事。不然給這位殿下登了帝位,再有那樣狡猾的姑娘輔佐,諸國只怕再無安睡之日。

好在大燕和東堂之間還隔一個雲雷,不然未來數十年,這大陸便是混戰之局。

據說大荒左右國師也是驚才絕艷之輩,尤其右國師宮胤絕慧,所幸大荒自閉於大陸之北,無數沼澤隔絕了四周窺測的目光,也隔絕了大荒揮劍向四方的可能。

而自己,所謀所奪,必定要從這腳下一方土地始,向大燕疆土無限延伸,數十年不滅的野望與怨仇是始終幽幽燃著的火苗,自點亮那一刻起,便注定要燃盡這皇天後土,萬物摧折,萬綠焦敗,直至眾生皆成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