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用一生學著愛你

文臻噗一聲笑出來,心想論皮厚心黑,老太太謙虛第二沒人配第一。

而且這思想多開放前衛,務實主義的代表啊。

“那幾個合力給你治了傷,算得上賣力,一個比一個賣力。說的話我老婆子也不懂,大抵是說你這次挺嚴重的,需要好好休養。”聞老太太忽然轉頭,道,“魚湯來了。”

文臻一怔,覺得哪裏不對勁。

隨即便見聞近檀端著熱氣騰騰的魚湯過來,一邊吹手指一邊笑,“好香!”

文臻仔細嗅了嗅,臉色白了白。

聞老太太無比敏感,立即問她,“怎麽了?”

“沒事。”文臻接過魚湯,瞄一眼前方,唐慕之真的去殺魚了,說要端水的燕綏卻在樹上吹海風,文臻認為這只是他想向自己展示美妙的背影罷了。

林飛白勤勤懇懇地在大日頭下修船。

文臻也是餓了,低頭喝湯,湯色乳白,裏頭漂浮著凝脂般的魚肉,魚肉入口即化,絕無渣滓,聞近檀在一邊道:“這魚不錯吧,就一根大刺,細膩豐美,最適合你這種病人吃。就是一樣麻煩,內腹有一層黑色的膜,還撕不動。還是唐公子厲害,教我用熱水加鹽洗一洗便下來了……”

說著忽然覺得不妥,看一眼遠處的燕綏,後怕地住了口。

遠處樹上,燕綏開始投果子,手勢打水漂一樣漫不經心,果子擦著海面飛過卻殺氣騰騰,那手勁強大又巧妙,擦出一條滾滾白線,長度可達數裏,數裏之內這條線上無數魚類翻著白肚皮左右蹦開,瞬間伏屍千百,場面壯觀。

林飛白修船的手一頓,飛身而起,踩著一塊破了的船板開始收屍,船板如飛箭順著海面上那條白線向前延伸,像把大海又剖了一次腹,他身子微微下傾,衣襟和長發都在風中扯展如旗,手一抖外衣展開,一路順抄,那些跳出來的魚便被抄進了外衣內,他像駕駛快艇一樣順著燕綏打出的百丈飛漂眨眼一個來回,一路抄出了滿滿一大包魚兒。最後被一個浪頭送回岸邊。

文臻目瞪狗呆地看著兩人炫技一樣打魚(發泄),完了喃喃罵一句。

這個逼裝得我給一百昏!

但是。

裝完逼的兩個人,一個繼續樹上看早上的太陽,一個繼續修船。

君莫曉叉腰看著那一地的魚一臉的崩潰——這麽多哪裏收拾得過來!

唐羨之默默走過去,撿起那滿地亂蹦的魚,裝進樹皮桶,又取了刀具,幫著君莫曉收拾。文臻聽見他和君莫曉絮絮商量,口味好容易壞的立即處理了,給文臻熬湯;比較肥美的留著燒烤大家吃,其余的剖鱗,去掉內臟,用鹽碼了,樹枝一串串穿了掛在高處風幹,做成鹹魚以備不時之需。

才接觸沒多久,已經可以看出來,聞近檀下意識就很聽他的話,君莫曉則一臉笑閃閃發光,不停嘴地誇。

畢竟對比太強烈了啊。

文臻寬面條淚兩行。

唐羨之真是宜家宜室進得廚房上得廳堂浪得大床的絕世無雙暖男。

她眼瞎。眼瞎啊!

眼瞎也沒辦法,瞎了眼看中的人,瞎著也要摸索完。

發了這陣呆,魚湯有點涼了,換成以前,涼了的魚湯會有濃烈的腥氣,她是喝不下的,可現在她完全沒有感覺,還是一口口喝完了。

聞近檀又給她端上熬得粘稠的粥,笑道:“唐家的船就是好,一個備用的小船,裏頭什麽都有,連米都是豐州極品的香糯稻,還用一層薄鐵皮防護這些米糧,這麽大風浪也沒怎麽濕。你聞聞,多香。”

文臻笑:“是啊是啊。”

她只吃了幾口粥,便放下了,對聞近檀努了努嘴,示意那幾只。

聞近檀一臉好笑又無奈的表情,悄聲道:“老太太說,別理他們。越矯情,越不能慣著。”

文臻心想老太太永遠正確。

因為君莫曉大喊開飯,並沒有人理她。君莫曉氣得轉身就走。

她現在躺在舒舒服服的軟草墊子上,背後還有草編的枕頭,頭頂也有草棚,身邊有親人有朋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覺得就這樣在這島上和閨蜜團過一輩子挺好。

如果沒有那礙眼的三只就更好了。

她躺著看了一會兒,看了一會林飛白濕透的衣衫,唐羨之袍角的魚鱗,還有遠遠的燕綏鑲嵌在日光中的背影,最終還是忍不住,一聲喊“吃飯了!”

她狀態不好,渾身都在痛,喊聲也細弱無力,隔那麽遠,聞近檀瞧著應該誰也聽不到,便站起身準備也喊一聲。

結果文臻聲音還沒落。燕綏跳下樹。

林飛白立即站起身。

唐羨之倒是不急不忙,把最後一條魚曬好,微笑轉身問文臻:“這條黃魚瞧著厚實,明兒給你煎了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