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史上最坑的吻

又是齊齊一怔。

誰也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騷的操作。

唐羨之伸出的手停住,大袖在風中翻飛。

唐慕之眼睛睜大,眼底閃過一絲震驚和茫然,下意識一頓,那兇猛的自戕姿勢便慢了。

燕綏的表情更是難以形容,動作卻如閃電,幾乎文臻剛喊出口,燕綏的手已經順勢變指為爪,抓住了唐慕之的脖子,往自己面前一拉。

唐慕之睜大的眼睛好像已經閉不上,滿眼的驚愕和……期待。

下一刻,她滿面潮紅地閉上眼睛。

睫毛微微顫動,卷翹的邊緣似落於花尖的鳳尾蝶。

只有在這一刻,在浴血的狠戾和決斷都放下之後,她才像個十七歲的少女。

燕綏俯下臉去。

唐慕之仰起臉。

忽然一塊手帕飛來,無比精準地隔在了燕綏和唐慕之之間。離彼此唇舌都差手指距離。

燕綏一吸。

唐慕之本就微微張開的唇齒之間,忽然飛出一道黑光,黑光射入手帕,燕綏伸手一抄抄住。飄身後退。

這一系列的動作不過眨眼之間,手帕的出現時機妙到毫巔,而燕綏的反應和擲手帕人的配合更是坑到令人發指。

吻,可鹽可甜,唯有最坑,此吻第一。

燕綏行雲流水般一退,退到文臻身側,將那手帕連同裏面的哨子扔給文臻,皺眉道:“你這手帕多久沒洗了!一股油煙味!”

“新的,新的!”文臻笑嘻嘻趕緊將哨子藏了,心想這帕子昨天檫過鍋邊我會告訴你?

那邊的唐慕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地一聲狂叫,便要撲過來,卻被唐羨之拉住,唐慕之卻似乎快要瘋了,竟嗆地一聲拔出身後的刀,劈手對她親哥就砍,“讓開!我要親手殺了這一對……”她說到“一對”兩個字,神情愈發難看,猛地一咬下唇,硬生生咬出一道血色,聲音也忽然變得嘶啞,“……這兩個賤人!”

唐羨之看了文臻一眼,似乎嘆息了一聲,大袖輕飄飄地拂了出去。

似流雲似風過揚沙,又抑或輕抹琵琶,雪白的衣袖似一團霧氣初初漫起,轉瞬便遮蔽了唐慕之眼前帶血的天空。

唐慕之軟軟地倒了下去,唐羨之親自接著她,垂下眼看了看妹妹,理了理她的亂發,才平靜地看向燕綏,“殿下,士可殺不可辱。”

“舍生取義為士,殺身成仁為士,博學高才為士,慷慨悲歌為士。”燕綏的笑意三分邪氣三分譏,“她合上哪一點?或者你覺得動輒血流漂杵,草菅人命,也配叫士?”

唐羨之笑意依舊那般幹凈近乎空靈,“殿下雙手猶沾血,卻笑他人刀未停。”

“那又如何?”燕綏淡淡道,“我可以,你們不可以。我燕氏皇族的子民,還輪不到一個刺史之女踐踏。”

“唐家滿門守法,為國盡忠,數代鎮守三州之地,屢受當今表彰,到了殿下這裏,就成了禍害廢物。設計陷害在前,當街侮辱在後,羨之不才,只想問問殿下,您意欲如何?”

燕綏一臉懶得理你表情,擺擺手,他身後一個黃臉垂眉的護衛上前一步,沉聲答:“唐慕之出手暗殺堯國王世子在前,傷宮中五品女官在後,更當街馭獸,殺傷無辜百姓無數,橫行不法,人人得見,要如何,自有我東堂律法答復閣下。”

“東堂律法……”唐羨之重復一遍,聽不出贊同還是譏嘲,只慢慢笑了笑,道,“何必大費周章,自會有能解釋清楚的人來……”

他話音剛落,馬蹄聲篤篤,一隊衣甲鮮明的騎士狂奔而來,燕綏一看見那衣甲制式,眉頭便一挑。

文臻直覺此時趕到的人不是盟友,警惕地問:“誰來了?”

“我那好二哥啊。”

文臻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太子。

“萬年和事老來得及時,這是想向唐家賣個好呢。”燕綏閑閑地道,“你看著吧,馬上,我們的賢良端方的太子,就要為了‘收拾宜王惹下的爛攤子’,跑得滿頭大汗,冠帶歪斜地出現了!”

他話音未落,長街那頭一聲長喚:“三弟!稍安勿躁!速速放手!”

文臻險些忍不住嗤一聲——人還沒到,事情還沒搞清楚,先針對燕綏來個稍安勿躁,是要不由分說便扣個宜王又鬧事的帽子嗎?

二話不說就叫人放手,燕綏不放,是不是就要擔個不聽勸解不敬東宮的罪名?

難怪燕綏在朝野名聲不佳,有這麽一位會說話的好兄長,想佳也難。

那聲大喊驚動長街,隨即太子滿頭大汗,冠帶歪斜地出現了,有馬也不騎,有轎子也不坐,撒著兩條不甚健壯的腿狂奔,後頭一大堆人跟在後頭氣喘籲籲地大喊諸如“太子小心!”“殿下您昨天一夜未睡不能再這樣狂奔!千金之體不可如此輕忽!”“二哥您好歹把藥喝完再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