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美一人,十分難搞(第2/3頁)

船身晃蕩,托棋盤的手很穩,不敢不穩,弄散一顆,小命不保。

男子轉頭看看空蕩蕩的江面,百無聊賴地嘆口氣。

“好餓啊……”

男子起身,穿過同樣盤子盛著的兩兩相對的赤色的乳豬,橙色的魚柳,黃色的油淋雞,綠色的胡瓜……

面對空蕩蕩的江水,再次寂寞地摸摸肚子,“餓啊……餓到想吃棋子……”

岸上侍從兩三人,束手而立,整齊排列,無人搭話。

搭什麽啊?

寂寞個鳥啊?

江上為什麽這麽空蕩蕩,殿下你心裏沒點……數?

餓到想吃棋子?你倒是吃啊?

到哪哪都擺滿食物偏偏到處喊餓你是在向所有人暗示我們把你的雞都偷吃了嗎?

你肯吃我願意天天請你吃雞啊!

“餓得……”男子輕嘆,撫摸肚子,“心情不好啊……”

隨從們眼前一黑。

來了!

又來了!

今天打算幹什麽?

是潛入河底挖春天不存在的藕,還是跳上樓船要借人家的槳打肉丸?

是要這江上所有畫舫的賣笑女一起去河灘找野鴨蛋,還是要求龜公下河撈烏龜,還得和龜公長一模一樣的烏龜?

呵呵,你倒是瞧瞧,這江上還有人嗎?

還有嗎?啊?

三天前聽說你來,都跑了啊跑了!啊!

人家傾江你清江啊!

悲憤啊,悲憤。

世上怎麽有這樣的人?

五歲成賦的才華呢?七歲理政的智慧呢?十歲舌戰群使的淩厲呢?十二歲征戰沙場的英武呢?

都成了烏龜肚子裏的野鴨蛋了嗎?

既然是公認的東堂皇族朝堂第一人,那就做點第一人該做的事啊,比如爭爭權,奪奪位,殺殺反對派,整整好兄弟,不好嗎?

怎麽就忽然開始不愛吃東西,然後就不吃東西,然後所有的歲月都糾結在找東西吃——不好吃——再找東西吃——不好吃的死循環裏了呢?

偶爾吃飽了幾頓心情好,不是死二哥就是死八弟,由此類推,頓頓都吃飽的話,天下早就太平了。

到時候就有全天下的人為他的神經和挑食操心了。

兄弟們肩上的擔子也就可以輕一輕了。

啊,老天,為了拯救東堂以及……我們,快點降下一個能讓他吃下東西的人吧!

或者,降下一個能毒死他的人,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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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有沒有聽見隨從們的禱告,無人知曉。

錦衣男子倒似乎聽見了他們心聲,眼眸一轉,笑意一抹。

風一般的淡渺笑意,那風裏卻流散著琉璃花瓣,水晶波光。

隨從們急忙正色低頭。

瞧不得啊瞧不得,笑起來更加瞧不得,只覺得詩經裏寫過的那許多描寫男子美好的語句,在這樣的容光面前似乎也略顯蒼白。

所謂如玉如琢,瑰姿艷逸,不過如是。

春光於其前遜色三分。

夏日的明媚不及他流轉的眼風。

對著秋日高天之下的碧樹想起他的姿態。

最後發現一冬無雪。

只因他肌膚比雪更潔。

如此美好的一個人啊……詩賦本應為他而生。

為什麽最後每個人都只想罵娘?

東堂遭受背後口舌業孽最重的女性,應該就是德妃娘娘了吧!

燕綏瞟一眼這一排愚鈍的人類,用指甲蓋想都知道他們心裏在給自己老娘點香,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他也挺喜歡點的。

宜王殿下自認為自己是一個仁慈的主子,允許屬下在遭受各種非人壓迫之後進行適當的發泄,不允許也沒辦法——這是他換過的第十三支隨身侍從隊伍了。再換下去,可能就要輪到掖庭宮倒夜香的太監了。

岸邊停著他的那輛馬車,又徹底整修過一次,白底鑲金越發閃亮,拉車的駿馬都一色雪白,渾身上下都述說著兩個字:騷包。

當然這不是他的親王制式馬車,這只是一個二世祖,重金打造了這麽一輛車,第一次使用,在大街上策馬過於奔放,正好被燕綏看見了。

其實奔放也沒什麽,撞壞了攤販的攤子也沒什麽,撞倒了老人也沒什麽,但是這車子居然敢左右兩邊掛著的金箔打制的燈飾花紋不一樣?

這麽可怕的事情自然要阻止,然後宜王殿下便征了這輛馬車,順便把燈飾拔了,內飾換了,拉車的白馬身上的雜毛比較難辦,侍從們花了三天的功夫才把雜毛拔盡。

昨天晚上又出了點岔子,所以侍從們又花了整整一夜的功夫,重新換坐墊、把綢簾換竹絲簾,換桌子,整輛馬車從裏到外細細清洗,要保證完全沒有一點點紅色粉末。

本來這種出了岔子的馬車是直接棄用的,偏偏之前用的馬車長久行路軸承有點歪,修了之後也不能完全恢復到原狀,殿下不肯再用,就只能先拖回天京,而這小地方,一時也沒有符合燕綏要求的馬車,畢竟殿下用的東西,想要規整得達到他的要求,都要經過最起碼一個月以上的每個細節的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