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遊戲第十四天

相較於精明的政客與軍官,普通居民大概是紐約城裏最容易感到滿足,也最容易被說服的人了。

他們不同於政客的步步為營,也不同於軍官的狡猾精明,他們所關注的,僅僅是生活過得好不好,又有沒有錢。

因此,新的政令一頒布,人們切身實際的感受到好處後,托尼在紐約城中的聲望一下子水漲船高了。

很長一段時間裏,再也沒有人提起“暴君”這樣暗含諷刺的字眼,或是對王城中發布的消暗自惱怒。

取而代之的,是紐約城民一天天變的更好的生活,和對王城掌權人愈發真心實意的尊敬。

漸漸的,走在街頭上,都能聽到有人誇獎君王了,更甚者,尤有熱血的少年人寫下慷慨的詩句,信封雪花一樣往王城送。

托尼坐在書房批文件,對此的態度是可有可無。

進度的解鎖讓他脾氣變得溫和一點,好說話許多,但有道非常重要的界限,始終沒能打破。

在他的心裏,暴躁冷酷是他,相對溫和也是他,紐約居民對他謾罵或贊美,都沒有什麽區別。

阿言反倒很有興趣。

王城外有一排長長的信箱,小姑娘進去溜達一圈,能帶出來一籃子雪白雪白的信件,美滋滋一封封看。

不僅看,她還喜歡賴在書房,挑幾句有意思的念給人聽,托尼阻止過幾次,沒能成功,久而久之也就任由她去了。

她總是很閑。

是自己爭取來的,政策改變後,托尼仿佛忽然意識到什麽,曾想過把她送進學校,阿言不想去,就抱住人腿假哭。

擁有天才頭腦的掌權者感到非常納悶,要知道,即使大家都說他性格不好,道德也不足,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由此也可以知道,他對知識是重視的。

當一個人同時有兩種以上重視的東西,他會忍不住將兩者結合起來,很巧,托尼就是這樣。

他難得嚴厲的詢問阿言,為什麽在沒有入學記錄的情況下,仍然不願意去學校。

阿言都快聽哭了。

她說不出她已經畢業了的事實,因為托尼完全沒有現實世界的記憶。

而她怎麽能想到,這個遊戲這麽狗,連入學記錄這種東西都有,還詳細無比,做不得假。

更可怕的是,現在有一個站在學習天花板頂上的飼養員,對著“沒有文化”的她虎視眈眈。

阿言在種花家寒窗苦讀數十年,好不容易玩個遊戲,還沒浪夠,有點不太想被迫上學,心一橫,幹脆耍賴。

她雙手平平搭的在膝蓋上,嗓音低低緩緩,說的一本正經。

“我小時候……家裏窮,沒錢讀書,也沒人能教我,所以我……斯塔克先生,別看我說話很溜,其實我不識字。”

胡話張口就來,都不害羞的,托尼批著文件,聞言一頓。

他哼笑一聲,側頭,看一眼小姑娘腿上大咧咧攤開的書,差點沒被氣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瞎了。

頓了頓,他幹脆放下筆,把人提溜過來,到面前坐好,問她:“不識字?那這是在看什麽?還有……我好像記得有人給我列過表格?”

阿言:“……”不是,進度高了之後人都這麽嚴格的嗎。

那也只好這樣下去了,阿言把書合起來,擡頭,嗓音無比的堅定和真誠,道:“斯塔克先生,真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事情就是這麽巧。”

托尼挑眉,看她胡說:“……嗯?”

“我其實也就認識那麽幾個,上次還全用了。”阿言眨眼,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晃腳腳,理直氣壯的耍賴。

托尼環著手臂,聽了,差點伸出手指敲她腦殼,想了半天,對上小姑娘清透明亮的眼睛,到底沒下手,自己點著額頭想對策。

對策顯然是奏效的。

但就很尷尬,阿言提著裝滿信件的小籃子進城,不同於以往的光明正大,走路帶風,而是偷偷摸摸的,感到十分羞恥。

如果她知道說自己不識字的後果,是被托尼親自教識字,並且作業是讀各種各樣的土味情詩的話,她一定會換個理由賴皮的。

不同於挑幾句有意思的句子讀出來好玩,大段大段的讀這種東西,實在是太讓人羞恥了,爆炸。

什麽:“這樣偉大的君王是真實存在的嗎?您將階級的壁壘徹底打碎,恢復人民的自由,我想說,再也沒有比您更具有前瞻性,目光更長遠的陛下了。”

什麽:“您正直公平,關愛民生,紐約城中川流的車海為您的鳴笛,紐約高塔之上,永遠刻著您的功勛。”

又什麽:“您為了紐約城鞠躬盡瘁,像是天空上的太陽,紐約城就是在您光芒下籠罩的月亮,正是因為您的明亮,月亮才能綻放出皎白的光芒。”

阿言:“……”臥槽,究極舔狗,不過如此。

阿言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會吹彩虹屁了,小舔狗的也很到位,但親口讀出這些虎狼之詞,還是忍不住緩緩的打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