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阮明顏坐在這座位上如坐針氈,因為她發現這個位置要比她想象中的更紮眼,自從她坐下之後四周的其他白鹿書院的弟子都目光好奇、打量的朝著她看來,一瞬間萬眾矚目的感覺。

而且更可怕的是,阮明顏從他們的目光中感受到某種期待和躍躍欲試,大、大約他們以為她也是個學霸吧。畢竟白鹿書院是修界的北大學府,而夏至院更是精英進修班,阮明顏這個從蜀山劍派空降過來的交流生,在他們的眼中等同於學霸人物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想到這群白鹿書院的學神、學霸們對她的誤解,瞬間阮明顏就感到了一股窒息,有種想要立刻拔腿就跑的沖動,太太太恥了。

被眾多白鹿書院弟子盯著的阮明顏,只感覺頭皮發麻,她就應該坐到最後面才對!

就在阮明顏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坐在最上方中央的書院山長的一句話解救了她,“靜心。”

山長淡淡的一句話,瞬間讓廣場上端坐著的白鹿書院弟子收回目光,靜守心神,目光直視前方,不再開小差。

得救了!

阮明顏心下頓松一口氣,生出了幾分對這位解救她於水火之中的白鹿書院山長生出幾分感激之心,她擡頭朝上看去,只見前方端坐著的白鹿書院山長,是個出乎意料年輕的青年。

他很年輕,看著至多二十七八青年模樣,面容平靜溫雅,眼神睿智包容,一襲青衣,氣質溫和如水,讓人不由地想起一句話“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阮明顏從他身上看到了如水一般潤澤萬物的包容與謙和,幾近於道。這是聖人才能夠到達的境界吧,白鹿書院的山長雖未曾得道,卻無限接近於道。

她想起來時聽到的有關於這位白鹿書院山長的一些傳聞,傳聞他乃是儒門這一代的隱聖,年輕時也曾是個風流騷雅人物,在修界有諸多雅談趣事,後收斂一身風流,隱於白鹿書院教書育人不再出世。

這實在是個有趣的故事,年輕時候的風流才子遊戲紅塵世俗,忽地有一日收斂了滿身浪蕩,嚴於己行,恪守自持,搖身一變成了教書育人的成熟穩重儒雅風趣的書院先生,後來更是升至書院山長。

世人大多愛看浪子回頭的故事,白鹿書院山長的平生也算是浪子回頭的傳奇事跡,所以在修界的坊市裏有著大量的有關於這位山長的故事話本,多為才子佳人、大儒名女支、雅士風騷的香艷故事。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裏更是流傳著數不勝數的各種少兒不宜的話本,譬如俊俏先生女學生二三事之流的,銷量還特別高,往往是一出即售空,供不應求。

毫不誇張說,他一人撐起了話本界的半邊天,養活了大半的作者。

阮明顏也是曾看過幾本這樣的禁本的,主要是以山長為原型的話本實在是太過火爆,風靡了整個修界各大宗門。修界各大宗門的女修哪個沒聽過看過幾本山長的小本子,看完之後還私下交流互換。因為是禁本嘛,所以經常是斷貨缺貨的,全靠同好地下黨暗傳資源。特別是如果該本子的作者老巢被端了,人不幸被抓了,那該作者的遺作瞬間就成了孤本絕本,能賣出天價的,且還是有價無市。

當年阮明顏看的幾本山長的本子,就是蜀山劍派的某位師姐私下偷偷塞給她的,給她賣安利想拉她入會。你還別說寫得還真挺好看的,阮明顏當時看的津津有味還特別期待該作者的新作,但是後來該作者不幸被抓,寫到一半的新作也被清繳焚毀了,讓話本界一陣哀嚎。

無數人痛惜惋惜破口大罵,甚至還有人曾試圖劫獄將該作者從獄中劫走,讓他重新執筆寫過。但是該作者因為心血大作被毀,打擊太重一蹶不振拒絕出獄。但是後來流出消息說,是因為該作者再也不想重新寫一遍曾寫過的故事,所以寧願蹲大牢也不出獄。大約就是,碼字是不可能的,蹲大牢吃牢飯也是不可能碼字的。

阮明顏在小世界裏寫得那兩本《退婚後我成了太白宗的太上長老》、《收徒後我強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大作,正是參考了那些年流行的山長暢銷本。

想到這裏,阮明顏不由地心有戚戚的想道,虧得她是在另一個世界寫得話本,兩個世界不相通,不然那就是公開處刑了!想也知道山長的本子肯定不是什麽正經本子,她阮明顏還是要面子的,不能被人知道她寫小話本,還曾看過小話本!

糟糕!

阮明顏目光看著前方中央端坐著的山長,腦海裏不斷的浮現起曾經看過的話本橋段,臉色逐漸的扭曲,總、總感覺有些無法直視他了!明明山長是個正經人啊,不正經的分明是那些思想肮臟的話本作者們!

如果她早知道會有今天的話,那當初她一定會堅決果斷的拒絕師姐塞過來的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