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鹿書院建在白鹿山上,想上山必須走過一段長長的青石台階,台階修建在山道上所以顯得有些陡峭,兩側生長著茂盛青綠的松柏,山林幽靜,如詩如畫。

阮明顏上山的時候恰逢下雨,淅淅瀝瀝的雨不大但是卻很細密,一點點打濕了青石台階,松柏沾染上雨水格外的青綠,整座白鹿山都籠罩在淡淡的細雨中,山間似起了霧般,刹那間美若仙境。

雨中的白鹿山美的讓人驚艷,那顆飽經風霜在紅塵俗世歷練的煩躁而疲乏的心在此山中瞬間便沉寂了下來,旅人的舟車勞頓瞬間化為了欣喜,得入此山不枉此行。

難怪當年長青聖人會在此創建白鹿書院,阮明顏心道,這實在是座靈山寶地。

等上了最後一個青石台階,白鹿書院便呈現在眼前,前方出現在阮明顏面前的是一座黛瓦粉墻的書院,白鹿書院四字匾額懸掛在書院正門上方。

這便是白鹿書院了,阮明顏目光打量著前方白鹿書院,只見書院古樸幽靜,地面鋪著青石板,門前栽種著一株高大的榕樹,榕樹茂盛枝繁葉茂垂下一片陰涼。

而最吸引人的則是立於書院門前的素白長袍女子,女子面容素雅美麗,身材高挑窈窕,手持著一柄淺黃油紙傘,靜靜地站在書院門前,就像是雨中的一株空谷幽蘭,雅靜極了。

阮明顏目光看著她,而見她看來,素白長袍女子微微一笑,啟口說道,“想必閣下便是蜀山劍派阮明顏吧。”

“正是。”阮明顏點頭答應道,然後目光詢問,“你是?”

聞言,素白長袍女子臉上笑意更深,“區區白鹿書院趙瑟,奉監院之命前來迎接阮師妹你。”

阮明顏頓了頓,然後叫道:“趙師姐,勞煩你了。”

“分內之責,當不得勞煩二字,阮師妹隨我來吧。”趙瑟對她含笑說道,佇立在那靜等著阮明顏上前。

阮明顏走上前,趙瑟便朝她靠近了幾步,然後將手中的油紙傘稍稍傾斜,將阮明顏整個人都給納入了傘內,“山中寒露重,別看這雨不大,卻很是濕冷。”

聞言,阮明顏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表情真誠善意,心下微頓,沒有推卻她的好意。雖然並不需要就是,修道之人無懼寒暑,風霜也罷雨雪也好皆無法侵體。

從山下一路走上,阮明顏並未打傘,雨水卻並並未沾濕她分毫。

“多謝趙師姐。”阮明顏說道。

“小事而已。”趙瑟不甚在意說道。

趙瑟撐著傘替她遮雨,油紙傘並不大,大半都朝她這邊傾斜,將她整個人都納入了傘下讓她不被雨淋濕,她目光看著趙瑟另一邊肩頭和手臂的衣裳被雨水打濕,沉默了一下,隨後也撤了身上的靈力屏障。

靈力屏障一被撤走,阮明顏便感受到了這山中的寒意,下著雨的山上帶著絲絲的寒意,雨水卻是很幹凈的,似乎染著山間草木的清香,寒意更清晰了,草木的清香也更濃郁了。

這是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感受,之前總是隔著什麽,與這座山,此間森林草木總是隔著一層淡淡的薄膜,而現在這層膜被打破了不存在了,阮明顏更加深入清晰的感受著這座山林,呼吸間滿是雨水的味道,草木的清香,身體感受著山間的寒露和清冷,腳下踩著的土地也更加親切了。

身臨其境。

阮明顏有些驚奇的眨了眨眼,不過只是撤了靈力屏障而已,差別竟如此之大嗎?

走在她身邊的趙瑟看著她的舉動微微彎了下唇,出聲道:“我白鹿書院奉行的乃是入世修煉,不入世何以出世?唯有親身經歷,方能感悟。紙上談兵,坐井觀天都是作繭自斃。”

阮明顏看了她一眼,說道:“受教了。”

聞言,趙瑟唇角笑容更深,“且讓我給師妹介紹下書院吧,這邊是消暑殿,那邊是嫦娥飛仙台……”

“我們現在走過的正是風荷園。”趙瑟聲音不徐不緩說道,“白鹿書院共有四個分院,分別是春分,夏至,秋露,冬至。”

“春分,四季之首,萬物初始,此時正是萌發之時,正是我等初聞道之時。”

“夏至,萬物生長,蓬勃旺盛,熱烈奔放,激慨慷昂,恰如我等向道修行之心。”

“秋露,果實成熟,收獲之時,我等道途該是有所成之日。”

“冬至,不知者不畏,知之者而畏,越是修行越是知大道浩瀚真理遙遠,越是知天道無情人若螻蟻。因知而畏,因畏而學,學海無涯苦作舟,歷經寒冬當見春分。”

阮明顏聽著趙瑟這番話面色沉思,覺得白鹿書院這四院畫風倒是契合某種道理,富有哲理。

“以四季命名,象征一個輪回,我等修行便是一個又一個輪回,生命不休輪回不止。”趙瑟對著阮明顏笑吟吟說道。

阮明顏聞言看著她,真心實意贊了一句,“聖人賢明洞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