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窗外雨過天晴,樹枝上的雨水滴答落下,潮濕的空氣卷著若有若無的清香。

房間的光線微弱

馮景覓翻了個身,露出一小段纖細白皙,汗涔涔的後背。

在恢復平靜前的上一秒,她身體是歡愉的,內心卻是傷感的。

腦海中那些不甘和千頭萬緒閃來閃去,最後只能不斷洗腦——

前任見面,尤其深度交流過,不純潔過的,基本也沒什麽節操可言。這不過是一頭餓狼遇見了另一頭餓狼。

這樣想著,腦子更亂。

她的手臂一垂,搭在床沿,纖細的食指上,帶著一枚銀白色戒指,碩大的綠寶石很奪目。

這是去年生日岑旭送的,當時問她想要什麽,馮景覓說想要珠寶戒指,累出關節炎的那種。

沒幾天就收到岑旭的誠意。

所以從樂觀的一面來說,他還是很大方的。只不過他很忙,不管送她什麽還是送別人什麽,從不會自己去挑,只會吩咐手下的助理啊秘書啊之類的人跑腿。

所以除了有某種固定的關系,更多的時候馮景覓都覺得自己跟他的客戶並沒有什麽區別。

男人從結束極致的歡愉之後開始電話一個接著一個不斷,好像是他今晚在臨市有個應酬,因為工程項目請幾個領導吃飯,對方的人裏有一個對岑旭不了解的小角色,喝醉酒說了幾句不知深淺的話,岑旭這種道行的人,自然不與之計較。

可他在嶧市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他不計較不代表別人就敢懈怠,所以連著現在這個,已經是今晚第三個打電話致歉的人。

等他終於講完電話,已經是十二點一刻。

一旁床榻響動,他光著上身起來,披上睡袍,拿上香煙去了陽台。

寂靜的房間裏,只有馮景覓平穩的呼吸聲。

許久才回神,撿起他的白襯衫穿上,有氣無力的往枕頭一趴,視線情不自禁的望向陽台,從男人的腰與線條流暢的後背銜接處劃過。

不管馮景覓再怎麽否認,岑旭都是個連背影都讓人賞心悅目的男人。

他抽完一根香煙回來。

走到茶幾旁,隨手放下印著一只火紅色狐狸logo的火柴盒。

馮景覓此刻靜靜的想,如果足夠了解一個人,從腳步聲就能聽出來。

岑旭走近才看到她身上穿著自己的白襯衫,昏黃的光影,床上的人蜷縮著,白色與黑夜的完美結合,就像一個修煉成精的妖精。

岑旭不是第一次認為馮景覓是個妖精。

記得有段時間馮景覓諸事不順,突發奇想的尋求佛法庇佑,也不知道哪來的野和尚信口胡謅,說馮景覓被一個至少1500年道行的蛇仙看上,想要借殼修行。

兩人鬧不愉快,他借這個說事兒,“還真是蛇精,這麽胡攪蠻纏。”

馮景覓當時喝了些酒,腦子短路,不僅不生氣,還一臉風情的勾住他的脖子,“我就是胡攪蠻纏,不僅胡攪蠻纏,還專挑你這樣的玉面書生,你是不是怕了?”

馮景覓忘了岑旭怎麽回答的,只記得他的臉又黑又臭。

岑旭有潔癖,很討厭喝醉酒的女人。

馮景覓剛給他做秘書的時候,第一次應酬完上他的車,他竟然扔過來一團酒精濕巾,然後說:“擦擦手,擦兩遍。”

馮景覓當時抱著黑色的單肩包,看著扔腿上的濕巾,愣了足足有一分鐘那麽久。

當一個男人比女人活得還幹凈、精致的時候,女人也只有尷尬的份兒。

回到家裏說什麽也不想再去上班,她實在覺得跟一個有潔癖症的老板相處太難伺候,當然內心深處其實是覺得自尊心受到打擊,他怎麽可以嫌棄她手臟。

當然最後馮景覓沒辭職,因為那個時候沒什麽經驗閱歷,如果不是岑旭看在他母親的顏面上,大概也不會讓一個沒什麽能力的人做他的秘書,而且開那麽豐厚的薪水。

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稀裏糊塗的,她就跟自己的老板發展到跨越雷池的程度。

不過讓一個潔癖的,對女人很挑剔的男人對自己有感覺,從某些方面,是不是也是對自身魅力的認可?

***

此刻兩人沉默數秒。

馮景覓動了動眼皮子,回看他。

姿勢是妖精一樣的姿勢,眼眸卻是水洗一般清澈的眼眸。

岑旭看她一眼,語氣有些淡漠:“戒指有些眼熟,怎麽沒扔?我記得你說過,看見我送的任何東西都沒興趣。”

她抿唇,輕飄飄道:“是想扔了的,但是呢,任何尊嚴在金錢面前都不值一提。”

“尊嚴?那今晚又是什麽原因?” 岑旭輕笑。

“總不能讓你白出房費。”

對方眼神瞬間暗了暗,神色不悅的凝視她。

“你怎麽這麽善解人意?”

“我不善解人意怎麽會讓你得逞。”

“有道理。”

岑旭情緒不明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