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己的路

舒雋不免失笑:“兩個江湖小輩而已,晏二少事務繁忙,何必苦苦相逼,傳出去不是叫同道恥笑?醉雪向來高傲,如何也做幫兇。”

醉雪幽幽說道:“不錯,兩個江湖無名小輩而已,如何得了你的庇護,舒雋是這等熱心人?”

他沒說話,好整以暇端起茶杯,也不管裏面有沒有毒,繼續喝一口。

只聽“咕咚”一聲,伊春毒性發作,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省。楊慎臉色陰沉,立即便要拔劍,舒雋輕道:“收起,別沖動。”

“她中毒了,會死!”楊慎緊緊皺眉,“要趕緊拿到解藥!”

舒雋如同不聞,扶著下巴用手指在上面輕輕叩,伊春毒性發作,他卻一點事都沒有,明明都喝了茶。

楊慎忽然感到心驚:“難不成,你也是被晏……”

他說不下去,直覺舒雋不可能是做走狗的人。

醉雪別過臉,說:“你向來冷酷無情,誰的死活也不管,這兩個小輩的命自然更不放在眼裏。這些年我有心做些大事讓你關注我,卻總也不得其法。前幾日晏二少派人找我,他對你的作風倒是了解透徹,知你必來找我討債,便要我把你身邊兩位小朋友留住。我欠他一個人情,非還不可。舒雋,是不是要做些喪盡天良的事,你才會稍稍把我看進心裏?”

舒雋淡道:“就算你把自己老爹老娘都殺了,和我又有什麽幹系。”

醉雪不由默然。

隔了一會兒,她慢慢站起來走到窗邊,又道:“晏二少新吞減蘭山莊,湘西一帶勢力歸入他手,奈何斬春劍的繼承人卻遲遲不定,難免有人不服。否則以晏門二少的心胸,又怎會糾結兩個小輩不放。”

舒雋笑了笑:“原來如此,我還當蘇杭一帶也被晏門給霸占了。天下之大,晏門占了這個又占那個,是要做皇帝麽?”

“晏門要不要做皇帝,醉雪不想知道。醉雪只想明白,舒雋要的是什麽。”

她回頭,深深望著他。

舒雋想了想:“這個麽,我也不知道。”

他將茶杯一放,起身把暈倒在地的伊春打橫抱起,笑道:“再說下去我難免要聽到怨婦之言,無聊的很。這就告辭吧。”

他走到門邊,忽又停下,無他,門外窗外都守著無數黑衣人而已,刀光湛湛,令人悚然。

醉雪垂下頭,聲音淒楚:“你……真不是人,死在我這裏也不怨?我知道你中毒了,只是裝模作樣而已。”

舒雋回頭朝楊慎瞪一眼:“這時候不出手還要等到天荒地老麽?”

話音一落,楊慎已經像箭一般射了出去,與門外眾多黑衣人戰成一團。舒雋在後面笑吟吟地看著,忽然說了一句:“你記得找小南瓜。”

楊慎猛然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只見他抱著伊春從窗口跳了出去。

卑鄙狡猾!他居然單獨帶著伊春逃了!醉雪和守在窗外的那些黑衣人立即反應,一時間暗器刀光漫天飛,楊慎驚得頭發都要豎起來,只怕伊春毒還沒解就被這些利刃砍成碎末。

舒雋的身形在空中微微一轉,輕飄飄地躲過飛舞的利刃,像一只收起羽翼的仙鶴,遠遠落在地上,再一折,落入交錯縱橫的河道中不見蹤影。

楊慎眼見他二人逃了出去,到底暗松一口氣,再也不敢戀戰,胡亂揮著長劍,硬是在香香齋裏殺出一條血路,逃出生天自找小南瓜去了。

伊春此刻完全沒有中毒的自覺,她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好像馬上就要飛上天。

這感覺……其實不壞。

可是有人不停在拍她的臉,手勁還挺大,她這麽皮糙肉厚的都受不了。拍著拍著那只手就移到了耳朵上,輕輕捏著她的耳垂,然後一個低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丫頭,再不起來,我就要把你衣服脫了。嗯,光溜溜總比臟兮兮好些。”

伊春趕緊把眼睛睜開了,入目看到的一切卻是淡淡發紅,像蒙了一層血霧。

她疑惑不解地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一邊身體冷一邊身體發熱。師父說過,走火入魔的人才會出現這種古怪征兆。

她嚇得一骨碌坐了起來,腦子“嗡”的一下,身體裏好像找不到一點可以用的力氣,剛起身又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舒雋坐在旁邊往火堆裏加樹枝,他也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模樣,下巴還在滴水。

伊春眼怔怔看著他,喃喃道:“舒雋,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瞥她一眼:“走火入魔你還能說話?中毒而已,小毒死不了人。”

中毒?伊春努力從淩亂的回憶中尋找相似片段,最後恍然大悟:“是那個老板下毒?她不是喜歡你嗎?怎麽又要毒死你,還連累我也倒黴。”

舒雋摸摸下巴:“女人心海底針,鬼知道她怎麽想。你要沒事了就自己去後面脫衣服,這個天穿濕衣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