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裏幽香是誰人(第2/4頁)

看門人順手指了指身後,極不耐煩:“這麽多東西都是送給紫辰大人的,他哪裏能全部收下?你們這些外圍雜役,好沒臉沒皮,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成日想著攀龍附鳳。送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去,每次都是被扔掉,還不停地送!”

覃川好奇地朝裏面張望,果然見那滿滿一屋子都是各種各樣的盒子、瓶子、罐子、匣子、銅餅子,看得人眼花繚亂。

她不由咋舌:“這麽多東西……都是要給紫辰大人的?”

看門人終於把頭擡起來,從眼皮縫兒裏瞅她兩眼:“正是如此,識趣的就趕緊走人,東西遞進來也不可能送到裏面去的。”

覃川微微一笑,把盒子往他面前一放:“明白了,下次我注意。這是玄珠大人要的東西,麻煩您趕緊送進去,別誤了事。”

看門人嚇了一跳——是真的跳了起來——雙手捧著盒子,連聲說:“怎麽不早說!原來是玄珠大人要的東西!要是誤了時辰,她那個脾氣……嘖嘖!”

覃川一邊在名錄上寫自己的名字,一邊問道:“大叔,每天都有那麽多人從外面給紫辰大人送東西嗎?”

“那倒不是,你新來的吧?怪不得不清楚。後天是紫辰大人的二十三歲生辰,知道的人自然要送一份賀禮。不過外面那些雜役也不想想,紫辰大人是什麽身份,怎能看上他們那點不值錢的破爛玩意兒?每年都送,倒要勞煩我老人家一一扔掉。”

覃川扶額想象左紫辰懷抱一堆銅餅子銀匣子,依然端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不由被逗得直樂。不知為何,腦海裏卻浮現出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朝陽台上那驚鴻少年,手執長柳,難得臨風一笑,當真秀若芝蘭,不知迷倒了多少懷春少女。

明明他心裏面比冰雪還要冷酷,喜歡他的人卻總有那麽多。

她把名字寫完,拍拍手準備走人,看門人忽然喊住她:“等下,剛好你來了,這封信你帶給趙管事吧,是頂要緊的事。”

覃川微微眯眼,把信在手裏捏了一下,笑答:“好啊,我一定帶到。”

一路從南殿出來,天色已經暗了。

覃川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靠在石壁上擦亮火折子。那封信沒封口,仙山福地素來不做這等防人之事,講究磊落光明,於是今日便遇上她這個不怎麽光明磊落的人了。

展開信紙,就著火光飛快看了一遍,覃川眉尖突然一蹙,竟不知是驚是喜。原來下月白河龍王要來香取山做客,內裏管事令趙管事清點外圍雜役,入內做各類準備。

她看信看得入神,忽聽身後傳來細微的踏雪聲,心下猛然一驚,飛快將火折子丟在地上,一腳踩住,下一刻便被一雙臂膀結結實實地擁在懷裏。

覃川心中有鬼,屏住呼吸動也不動,只覺那人身材高大,似是喝了酒,馥郁的酒氣帶著暖暖的吐息噴在她耳郭上,又癢又麻。

“我來得遲了,是不是在怨我?”那人低低笑著,聲音醇厚,偏又帶著一絲酥軟,字字誘人。

覃川不說話,驚疑不定地緩緩搖頭。

那人扶著她的肩頭,將她轉過來,她亦是不敢反抗,所幸此刻天色暗沉,頭頂又有石壁阻隔,對著面也看不清輪廓。

“青青,怎麽不說話?肚子裏在罵我?”他的手自肩頭滑上去,按住她的後腦勺,細細撫摸長發,另一只手卻捏住了她柔軟的耳垂,摩挲愛憐。

覃川怕癢,急忙躲了一下,他帶著醉意笑道:“還不說話?唔,我自有辦法讓你說。”

覃川只覺鼻前一暖,他的臉忽然湊得極近,在她唇邊輕嗅,然後對著那芬芳之源輕輕吹了下,低吟:“好香……你熏了什麽香?”

她又是一驚,急忙別過腦袋,不防他忽然捏住下巴,重重吻下來。

她這一次才真叫大驚失色,喉嚨裏發出短促的呻吟,使足力氣捶打掙紮,卻不能撼動分毫。他吻得極重,甚至有些粗魯,有一下沒一下地吮著她的唇瓣,唇齒廝磨,氣息交纏。覃川幾乎不能呼吸,胸口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燒,燒進四肢百骸,反而騰起燎原大火。她委實承受不住,唇上熾熱發痛,手足卻駭得發涼。

艱難地在腰間荷包裏摸索著,指尖卻酥軟,抖得什麽都捏不住,覃川在肚裏大罵自己沒用,好容易摸到一根銀針,兩指捏起,無聲無息地朝那人肩上刺了下去。

針尖入肉不到半分,那人全身突然一緊,五指猶如鐵鉗,閃電般箍住了她那只手腕。

“針上有毒,你是什麽人?”他聲音驟然變得低沉,卻毫不慌張。

覃川死死咬住嘴唇,任憑手骨快要被他捏碎,硬是一聲不出。

那人雙目在黑暗中灼灼,有如星辰,看了她很久,忽然淺淺一笑:“我總是……有辦法……找……找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