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2/3頁)

我舍不得鎖香她們無辜受罰,只得睜開了眼,做出十分虛弱的樣子,輕聲呼道:“大姐,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自己在日頭下坐得久了。”

瑋元長公主這才緩了臉上神色,在床榻坐下了,又輕輕地執起我的手來,十分關切地問道:“葩兒,現在感覺怎麽樣了?可需要叫太醫來?”

我的閨名單字一個“葩”字。

葩,花也,謂花之麗采美盛,也可以引申為華美。大夏的國姓為“齊”,而我是先朝聖武皇帝最小的公主。

所以,我叫齊葩。

我自己覺得這個名字還好,只是母親很不喜歡,也從來不肯叫我這個名字。

母親生我時已是三十九歲高齡,雖生產還算順利,可畢竟年紀不饒人,誕下我之後就因勞累過度而昏睡了過去。待她再醒過來時,父親已抱了我站在她的床前,喜滋滋地說道:“芃芃,這是咱們的小女兒葩兒,奇葩逸麗,淑質艷光,你瞧瞧她長得多俊!”

在我前面還有倆個姐姐,一個叫做齊葳,一個叫齊芊,都是取草木茂盛之意,到了我這裏,父親終於覺得光有茂盛的草木不夠了,得有朵華美的花朵了。

據說母親當時只低聲念了兩遍我的名字,然後雙眼一翻就……又昏過去了。

母親每每提起這事,都覺得對我不起,總是滿懷愧疚說道:“女兒啊,都怨母後,當時怎麽也該等著給你定下了名字再睡的,誰想到一覺起來你這名字就已經入了玉牒了呢。你父親為了母後犧牲頗多,母親是在不忍拂了他的意,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了。”

我其實不大理解母親為什麽這麽不喜這個名字,不過我卻明白母親所說的父親的“犧牲”。

要說起我的父親聖武皇帝來,那也是位奇人。

父親單名一個“晟”字,自幼喪母,少年時被立為太子,雖不得父親喜歡,卻仍是順利繼位登基,然後短短幾年之內,平雲西,定北漠,最後終一統天下。

他是一位心志堅韌,手段強悍地帝王。同時,他又是一位癡情的丈夫。他獨寵母親一人,為其散盡後宮,最後又因母親的一句話而假死退位。

母親說:只要你為皇帝,我為皇後,我們就不可能真正的平等,我不敢,也不允許自己毫無顧忌地愛上一個皇帝。

就這樣一句話,父親便在他四十歲那年假死退位,將皇位傳給了我的皇兄,然後換了一個身份回到已成了太後的母親身邊。他本想著給母親一個驚喜,卻不曾想母親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喜”。

這一個驚喜便是我。

母親懷我時還是皇後,生我的時候卻已經成了太後。

父親為了她棄了皇位,拋卻了萬裏江山,甘願無名無分地陪著她,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數交到了她的手上。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人間癡情,到此也就算是極致了吧!

他們兩個的愛情終於圓滿了,可卻給我的皇兄帶來了諸多麻煩。

身為太後非要長住阜平行宮倒也罷了,時不時地要偷偷跑出去遊山玩水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與父親情深意重雙宿雙飛也能理解,但是……你們兩個能不能低調一點?

要知道聖武皇帝那是已經“死”了的啊,牌位是都擺進太廟去了的啊!本該寡居的太後身邊竟然常年伴著一個壯年男子,你叫文武百官與百姓大眾們怎麽看,怎麽想?

早些年的時候,還有言官上折子暗示太後不守婦道,應該注意點影響,皇兄看了以後自感滿肚子的苦處無處倒,只得批了八個字:孝順孝順,以順為先。

從那以後,幾乎全天下都知道當朝太後豢養面首這事了,甚至還有傳言說我其實並不是聖武皇帝的遺腹子,而是張太後與面首私通所生。

因為這事,父親也深感對我不起,一直將我帶在身邊教養,帶著我住在阜平行宮,帶著我遊山玩水,帶著我各處閑逛……直到前些日子,我已滿十六歲,不得不考慮婚姻大事了,他這才不得不帶著母親與我回了京都,立志要給我選個最可意的駙馬。

父親一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既然說要給我選給最可意的,那就一定得是個最“可意”的人才成。

可惜他沒說是選個我最“可意”的,還是選個他最“可意”的。

於是到了今日,駙馬選拔賽都已經進行了快有三月之久了,眼瞅著都要搞成全國青年英才展覽會了,父親那裏竟還沒挑著一個最“可意”的。

簡單一句話,凡是我看上的,他都看不上;凡是我看不上的,他更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