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第3/4頁)

然後賭博一般,明知道他是在給我挖陷阱,既不知道他為什麽挖這坑,也不知道這坑到底有多深,可我還是壯著膽子跳下去了。

於是我不光順著他的心意將我的朝不保夕的境況都告訴了張家,我還幫他扇了一場風。

他很滿意,後面雖繼續封著興聖宮,卻沒有再為難我。

待到了後面楊豫平叛,楊嚴入宮,我這才總算明白了過來。前情後續這麽一聯系,一點通,全盤皆通了。

齊晟對我步步算計,而我破釜沉舟,如他所願地一步步走到今天,把張家和茅廁君全部都壓在了他面前,只為了讓他相信我此刻已是走到了末路,為了給自己求得一個翻身的機會。

因為從頭到尾我都很清楚,自從我踏上“太子妃”這條道,我就已沒了回頭路可走,唯一能的善終的職位就是“太後”,而不是什麽勞什子的公主、郡主。

我也沒那命去做公主、郡主,張家一旦謀反,最先被賜死的就會是我這個張氏皇後。

最關鍵的一場戰役已經打響,這一場仗我只能勝,不能敗。

我轉頭看向他,心中組織著自己的言詞,想壓下心中的不屑,卻那嘴角卻不由自主地輕彎了上去,“你其實很早以前就覺察出我的異處了吧?卻一直隱忍不發,直到此刻需要了,你這才猛地發作,然後我的心神終於亂了,終將張家推向了楚王,於是,不可能的聯姻也要成了。”

齊晟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說道:“你很聰明。”

我自嘲地笑了笑,“事後聰明而已,你還有什麽打算?只牽扯進來一個張翎,還是要借機剪除整個張家?”

齊晟輕聲答我道:“北疆不能亂。”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是只借機除去張翎一個了,除去了張家的半個臂膀,從此以後張家再不能興風作浪。

我又問道:“賀秉則一直對你忠心耿耿,是不是?”

齊晟答道:“是的。”

我輕輕地笑了笑,“也就是張二姑娘那樣的小姑娘才會相信男人會為了愛情拋棄家族父母。”

齊晟沒有說話。

我默了半晌,決定進行這場談話中最重要的部分,我得告訴他,我的靈魂本應是個女人,而不是男人。

這事關著齊晟以後對我的喜惡,我不能叫他以後面對我的時候有心理障礙。

我深吸了口氣,忽地低聲說道:“齊晟,你那晚問我到底是男是女,其實這個問題我自己也經常問,我曾被人當男人教養了十幾年,然後又被換回了女身,那人說我原本就該是個女子,是他們的失誤才有了這番曲折,以後,我只能用這個肉身活下去。”

我停了停,轉過頭靜靜看他,“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過死,可是卻沒那個膽量。”

齊晟問我:“現在就有這個膽量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現在依舊沒有。再說都已經認頭做女人了,生孩子這麽大的罪都受了,再死就太虧了。”

齊晟的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一勾。

我心中一動,看著他問道道:“該你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齊晟點了點頭。

我便問道:“我現在是不是讓你覺得很惡心?惡心到連我的存在都不能容忍?”

齊晟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沒有。”

我平靜道:“既然這樣,齊晟,我還是繼續給你做皇後吧。這世上沒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位子了,不會替娘家爭權,不會與宮妃爭寵,替你管理後宮,教養子女。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嗎?更別說我在這個世上完全沒有根基,可以完全被你控制在手裏。”

齊晟面容沉靜,看不出喜怒來,過了好一會後,問我:“你求什麽?”

我認真地想了想,答道:“平安康泰,衣食無憂。”

殿內很靜,靜得似乎可以聽到齊晟綿長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點了點頭,應我道:“好。”

就這一個字,再無多言。

我暗想這八個字果真好用,不管說的人是否真心,聽的人卻是都當真了。

我從床上起身,鄭重地整理著身上的睡袍,仿佛那就是繁復莊重的皇後翟衣,待將細小的褶皺都撫平了,這才臣服地給齊晟匍匐下去,將額頭抵在手背之上,虔誠地說道:“臣妾謝主隆恩。”

齊晟久久沒有回聲,再擡頭時,殿內早已是空蕩蕩的。

我心中一松,身子一下子栽倒在了床上,只覺得頭痛欲裂。

實不用我求,齊晟也會繼續叫我做皇後,因為他還得用我這個張氏來安撫張家剩下的一半人,來告訴朝臣們張翎遭禍只是受了楚王的牽連。

如果沒猜錯,齊晟連張翎的性命也不會要,他只會罷了張翎的兵權,然後把張翎好好的軟禁起來,借以表達對對張家的退讓,以及對我這個皇後的敬重與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