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桑辰篇(2)

以劉青松對蕭頌的了解,這話絕不是在開玩笑。

“夫人,回府。”蕭頌道。

冉顏見蕭頌臉色不太好,略一想,便明白他定然是偷聽了她與蘇伏的對話。心道,蘇伏肯定早就知道,否則也不會走得那麽急。

她與蘇伏之間即使坦坦蕩蕩,她卻不能因此理直氣壯,畢竟以蕭頌的性子,能忍讓到這等地步,已經實屬難得。

“夫君。”冉顏追上蕭頌,握住他的手,“吃醋了?”

蕭頌感受手心的柔軟,不由自主地回握住,“阿顏,倘若有下輩子,你也不許丟下我一個人。”

“這輩子尚未過完,你便想到下輩子了。”冉顏道。

“我怕你心裏把自己的下輩子許給了別人。”蕭頌看向她。

葉落紛紛。

劉青松看著那兩人,苦著一張臉。

一刻之後,慈恩寺內。

劉青松痛哭流涕,“可憐我家松子,還未出生便注定遭難,九郎這個人性泯滅的家夥,做事從來不擇手段,對小嬰兒都如此殘忍,我詛咒他,讓冉顏沒幾天便跟蘇伏私奔了!”

坐在他對面的桑辰,攏著袖子一臉糾結地看著他。

劉青松兀自哭了半晌,既沒有得到安慰,也沒有人同仇敵愾,覺得十分沒有意思,不由摸了一把臉,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在下……覺得自己心思齷齪,正在向佛祖告罪。”桑辰道。

“你說說,我幫你評斷評斷,說不定不算齷齪呢?”劉青松最愛聽齷齪的事了。

桑辰抿了抿嘴,遲疑了一下,道:“在下方才在想,倘若你詛咒的話,能不能改讓冉娘子隨在下私奔……”

劉青松抽了抽發酸的鼻子,“這個想法一點都不新鮮,我說你能否正常點,關注關注我兒子?我在向你訴苦啊!”

關注他的兒子?桑辰想了半晌,道:“為何叫松子?松鼠吃松子,不是更厲害麽?”

劉青松愣了一下,旋即往前湊了湊,“你這想法妙啊!不過松子並非名字,乃是‘劉青松之子’的簡稱。你說說,除了松鼠之外還有何有意思的名字?”

“我……我只是突發奇想。”桑辰窘迫道。

劉青松正欲繼續追問,外面有個胖胖的和尚唱了聲佛號,“師叔,杜家娘子來了。”

桑辰一慌,立刻起身,“輕松,你,你就說我……說我……”

“說你不在?”劉青松問道。

“對對對。”桑辰連連點頭,轉身便從另一邊奔逃而去,佛經散落一地。

劉青松伸手將佛經撿起來放在幾上,一擡頭,便看見門外一襲淺琥珀色交領襦裙的女子婷婷立於門前。

她戴著面紗,劉青松未看清全貌,但以他多年經驗,這女子定然生得不錯。

女子看見他,急急退避到一側,輕聲問道:“桑先生可在?”

劉青松道:“他剛剛走了。”

“奴知道先生會躲,因此寫了封信,可否托您轉交給先生。”杜娘子道。

這種事情,劉青松最喜歡做了,立刻便答應道:“能為杜娘子效勞,在下深感榮幸。”

杜娘子從門縫裏推了一封信進來。

“杜娘子可還有話交代?”劉青松很好奇,四年前杜娘子便已經十六歲了,如今已經是二十歲的大齡剩女,基本上算是尋不到好夫家了,她對桑辰的心可真是夠堅決。

杜娘子聲音黯淡,“無,有勞您了。”

劉青松看見那個纖細的影子起身,便問道:“杜娘子可想知道隨遠為何不願娶你?”

杜娘子的腳步頓下,又在原地跪坐下來,“請先生不吝指教。”

“其實半年前我便知道他對你有別樣的心思了,只是他這個人固執,從前他心中戀慕一個女子,後來那女子已經嫁了別人,他便打算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他認定自己對那女子矢志不渝,所以即便對你動了心,也不會承認。”劉青松算是把桑辰的性子摸透了。

杜娘子沉默片刻,道:“先生可有辦法?”

“有。”劉青松笑吟吟地道,卻並不將法子直接說出。

“先生想要奴做什麽?”杜娘子問道。

劉青松心中暗贊,這姑娘倒是挺上道的,便也不賣關子,直接道:“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杜娘子喃喃自語,“我不是杜家女兒嗎……”

“杜娘子可以考慮一下。”劉青松道。

“不,無需考慮。”杜娘子立刻道。

她嘆了口氣,將前因後果道來。

“我記得自己是杜家女兒,我父是提刑官姓杜名暉,夫家姓桑,夫君乃是戍邊的將軍,我嫁過去便不曾見過他。三年後,卻聞他戰死沙場,連屍骨都不曾見,只得了一身殘破甲衣入殮……我不甘心,便帶了仆從去戰場撿他屍骨,不慎從山上摔了下來,一切便都變了。我父變成了杜相,我不認識身邊所有人,可他們都告訴我,我不過是做了夢。您也不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