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俞邵鴻被兒子和女兒拽走,他嘆口氣,“你們倆兔崽子,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

俞璟歆這會兒也語氣正常,“爸,你給俞傾點面子不行嗎?說不定包間裏還有其他人,你非得在門口嚷嚷?”

俞邵鴻心裏酸不溜秋,“她能跟別人一塊出來吃飯,就是不跟我一起吃飯。你看她看到我,她連聲爸都不喊。”

俞璟歆寬慰他,“被你嚇壞了。”

“我長得有這麽寒磣?你們哪個不是遺傳了我?我要長得不好看,你媽媽,還有俞傾媽媽,怎麽都要嫁給我?”

“……”

俞邵鴻摁摁太陽穴,被俞傾這麽一氣,酒精還真有點上頭。

走廊上,終於安靜下來。

傅既沉走出來,季清遠還在門口,兩人握手,寒暄兩句。

季清遠淡淡笑笑,“不好意思,今晚招待不周。陪我嶽父喝了幾杯,他喝了不少,我也喝多了。”

他看向俞傾,“你跟我老婆的妹妹,俞傾,長得還真挺像。”

俞傾別開臉,‘噗嗤’一聲笑出來。

今晚,她哭笑不得。

季清遠告辭。

傅既沉把她拽進包間,門合上。

他找話說,指指說上剛上來的那道菜,“佛跳墻,吃不吃?”不吃的話,等回到家,再讓廚師給她做別的宵夜。

俞傾認真點頭,“吃。”

她坐回餐桌前。

傅既沉:“……”

果然沒心。

這個時候還吃得下。

俞傾余光掃他。

氣氛還是有點尷尬的。

就像奔現的網友。

那層朦朦朧朧的紗,徹底沒了。

“傅總。”俞傾好奇,“你是怎麽說服我一家人都陪著你演戲?”

傅既沉沒說是如何找他們幫忙的,只道:“這事再拖下去,我們誰都沒法掌控。”

說著,他給俞傾夾菜,“陪你玩了這麽久,你該玩夠了吧?玩夠了你好好想想,接下來你該幹什麽。”

俞傾沒吱聲。

她現在特別懷念,掉馬甲之前,她跟傅既沉之間的氣氛。

也懷念,那時的她和他。

她在找一條回去的路。

可一時不知道從哪裏找入口。

回去的路上,俞傾支著腦袋,望著窗外走神。

晚上走廊那一幕,一遍遍在腦海裏回放。

不知道回去後,她跟傅既沉要怎麽才能愉快相處。

傅既沉也一路沉默,不時看看俞傾,再看看他跟她之間,此時座位的距離。

“傅既沉。我下周一就辭職了。”車廂昏暗,她也看不清他臉上到底什麽表情,“作為前老板,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傅既沉跟她對望,“碩與適合你的職業規劃。”

不挽留一下拉倒。

俞傾嘴角勾了勾,“我謝謝你哦!”

傅既沉蹙眉,這句話怎麽聽著都有點像罵人的感覺。

到家,俞傾跟在他後面進屋。

她瞅著他背影,心情復雜。

平時,她能直接抱住他,兩人做最親密的事,今天不行了。

傅既沉脫了風衣放一邊,“我還要加班。”然後去了樓上書房,門關上。

俞傾跟他一道上樓,盯著緊閉的那扇門,幾個意思?

回到臥室,俞傾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秦墨嶺要吃回頭草,要這麽拼命地橫插一腳。

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原本她跟傅既沉之間,可以平靜隱秘得像一汪深山泉水,沒人注意他們。

而現在,中間牽扯了那麽多利益。

牽一發而動全身。

辭職是必要的。

可真沒想過要跟他現在分開。

至少,這一秒,還是決定跟他在一塊搭夥過日子。

但,不知道傅既沉是怎麽打算的。

他明知道她是誰,卻還非要執著脫掉她小馬甲。

可能,是做好了,要分開的打算。

畢竟,他不能像她一樣隨心所欲。

他還有傅氏集團。

他要顧及更多的利益。

就像他今晚說的,不讓她認領自己的身份,以後不可控。這個不可控,是傅氏集團和她們家還有秦墨嶺家公司的競爭,不可控。

那晚,他去了他爺爺家,應該是被家裏責備了吧。

她也沒問。

問了,他也不會說。

又走神片刻。

俞傾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物。

隔壁書房。

傅既沉沒開電腦,沒打開文件,在窗邊抽了兩支煙。

那晚在爺爺家,臨走時,爺爺送他到院子裏,跟他說了句:俞傾這個孩子,她要麽就真一輩子不結婚,哪天她要結婚了,也肯定是嫁給秦墨嶺。俞家和秦家的利益聯系,千絲萬縷,剝離不開。

他想走出,他跟俞傾之間的第三條路。

揉熄煙頭,傅既沉吃了顆薄荷糖,關燈回臥室。

沙發上沒人。

床上一絲不亂。

浴室的門開著,燈沒亮,也沒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