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第2/2頁)

若放在從前,他定不會坐視如此,因他不忍見蕭觀音受到半點傷害,但現在,他卻這麽做了,沒有猶疑多久,便這麽做了,從脅迫蕭觀音,到眼下這般,只是為了更遠的目的……宇文清望著急馳遠去的身影,悠悠心神慢慢僵滯住,手中折扇,也緩緩頓在掌心,眸光漸幽。

……也許,他自己,已先一步瘋了……

急馳的駿馬,在少人的郊野花林處,停下飛蹄,宇文泓雖知自己手臂力大,身前的蕭觀音,理應掙脫不開,但因她掙紮動作實在劇烈,他還是不敢這般強硬,怕她在掙紮間,不慎從飛馳的馬上跌下出事,於是在此處勒停了馬,松了手勁兒。

手勁一松,她立就下了馬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宇文泓牽馬跟走在後,心中慌亂,言辭亦是絮亂,一時急著解釋自己先前所為,“觀音,那人是南雍派來的細作,他該死,若他與他背後的勢力,所謀成事,神都城將死不少人”,一時又為她與大哥的親近,難掩心中憂灼憤恨,“觀音,縱是你惱我恨我,也不該同大哥一處,作踐自己!”

絮亂惶急地說了許多許多,卻始終一個字也得不到回應,只是見她像是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一味地只身向前走,若是能將心掏出來予她看,宇文泓早就這麽做了,他看著蕭觀音,覺得自己空長了唇齒,空長了四肢百骸,完全無用,完全不知該如何做、如何說,才能讓她肯看他一眼,才能讓她與他回到從前。

她的冷淡與無視,是這世間最傷人的冰刀,這麽長時間以來的折磨,已足夠叫宇文泓錐心刺骨,此刻滿腹的千言萬語,似一字也不能叩動她的心,更叫他心急如焚,難道與她這一世,真要停留在地牢中濺血相望的那一刻,再也無法進前半步,也再也回不到過去半分嗎?!

……不!!

從絕望中噴湧而出的激烈不甘,令啞聲望著蕭觀音的宇文泓,忽地松開了手中馬鞭,徑抱攬住前方的蕭觀音,令她轉過身來,手按在她的發後,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像他滿心的愛一樣,洶湧灼人,又因此刻心中的懼怕與絕望,越發強勢,不容推拒,不肯放手,他早不是第一次吻蕭觀音,從前做夫妻時,在他的誘哄下,他吻她,有過多次,她無一次主動,總是心存羞拒之意,卻也總是無奈地包容承受,縱容他這夫君,僅有的一次,有點生氣著急了,闔齒推拒的動作,也是輕輕的,怕傷著了他,不像此刻,在最初地一怔後,即用力地掙紮推拒,像是忍受不了他半點觸碰,不願再與他有半點牽連。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蕭觀音越是推拒,宇文泓心中恐懼愈深,深吻愈是用力,推拒的動作,被他緊攬在懷中,他全然地抱著她,緊緊相貼,如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永不分離,她似是排斥拒絕這種相融,強掙的身體不肯放棄,軟和的唇齒亦作掙紮,全無從前的一味溫柔包容,心裏像是發了狠,帶著對他的怨意,將自己的唇齒,化作發怒的利刃。

已有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來,但這點子痛,哪裏比得上宇文泓心中之痛萬分之一,仍是深吻,手臂攬在她的發背處,強勢壓靠在樹幹上,盡情宣泄自己這些時日的恐慌,和長久以來的壓抑,末了,在感知到她面上的濕意時,慢慢離開,凝望著她濕潤泛紅的雙眸,輕輕吻上她瀅然的眼睫處,啞聲輕道:“觀音,我愛你……”

他望著她道:“我是騙了你,騙了你許多許多,但有一點,從來沒有……從前的宇文泓,對你說‘喜歡’時,沒有一次,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