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第2/2頁)

她默然前行的步伐,因此微頓須臾,又繼續向前,“我什麽也不知道”,她並不看他,只是淡聲輕道,“因你,什麽也沒有告訴我。”

“觀音……我……”

唇齒如有膠粘,什麽也說不得,說了,她會恨他,會徹底遠離他,而不說,也許她已經知道了,正因此離他越來越遠,糾結無解,進退維谷,如此一路心中難受地跟走至大門前,見她吩咐侍從牽來車馬,將回蕭家,宇文泓張口道:“……觀音,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卻直接拒絕,再一次強調,與他之間,應無牽連,一日之前,她看他,還總是溫柔淺笑,只不過一日,天翻地覆,她眉目如凝霜雪,整個人似結了一層冰盔甲,冷淡地拒他於千裏之外。

“……觀音”,眼前事實令人心如刀絞,不肯接受的宇文泓,再一次顫聲問道:“就當是朋友送你回去不行嗎……我們……連友人都不是了嗎?”

莊中的侍從,將車馬牽至善莊大門前,蕭觀音望著周圍侍從或眼熟或陌生的面龐,實不知這一張張臉龐下,誰人另有異心,會將此處之事報與宇文清聽,被沉重心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她,再憶想與宇文泓過去種種,一顆心更是難受,在沉默片刻後,微一咬唇,聲平無波道:“……我與長樂公之間,無這緣分……我與長樂公,什麽緣分,也不該有……”

一句話,如判定了最終的死刑,寒冽的冬日清晨,宇文泓望著蕭觀音再不看他一眼,無聲地登上馬車,放下垂簾,清影掩失,車馬碾著冰雪,獨自轆轆遠去,徒留他一人站在這冰天雪地裏,骨寒血冷,悔不當初。

從郊外善莊,回到家中,蕭觀音原是要找父親說有關迦葉的事,但今日雖是官員休沐,她回家時,父親卻有事外出,不在家中,只能暗暗等待父親回來,並在等待的過程中,極力掩藏住滿腹心事,努力如平日歸家時那般,與母親、妹妹隨說些閑話,又陪著嫂嫂逗逗小侄兒。

盡管極力想表現得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但滿腹的心事,重重積壓著,蕭觀音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做到半點破綻也沒有,回到家中沒多久,母親便發現她似是有些不對,關心地問她道:“怎麽了?像有心事……臉色也不太好的樣子……”

“沒什麽,只是昨夜沒睡好,最近……善莊那邊,事情也有些多……”

蕭觀音這樣掩飾著,聽母親慈愛地對她道:“昨夜既沒歇息好,現回青蓮居歇著吧,善莊那邊,雖是你想做的事,但量力而為即可,別太操勞了……”

不想讓母親為她擔心的蕭觀音,一一應下,往在家時住的青蓮居去了,她人回到居中,在房中坐想心事沒一會兒,便見侍女打簾,哥哥走了進來。

哥哥人一進來,便讓鶯兒等侍女,皆退了出去,蕭觀音看哥哥這樣,像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單獨對她說,本就牽系家中秘事的心,一下子揪得更緊,怔怔站起問道:“家裏……有什麽事嗎?”

走進室內的蕭羅什,看妹妹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自己也怔了一下,他輕笑著搖了搖頭,攜莫名緊張的妹妹再度坐下,笑對她道:“家中無事,我只是有事想問你,是關於你的事。”

妹妹觀音一人常在善莊,蕭羅什這做大哥的,自然不能放心,除了吩咐在莊中陪侍的管事侍從等,平日裏要照顧好小姐外,還吩咐過,小姐那邊並有何異常,都要報與他知的,昨日,妹妹被世子殿下的車馬接走,後又被長樂公騎馬送回的事情,被今晨隨妹妹回來的侍從,稟與他聽,因想著妹妹雖然已非人婦,但到底是女兒身,這樣白天黑夜地,與不同的男子,有所牽扯,在禮儀上,甚是不妥,蕭羅什遂將這事,瞞了下來,命侍從對此守口如瓶,莫將此事,稟呈父親母親,而後,見妹妹離了母親等人,獨自回到青蓮居,才特地找來,想單獨問問她昨日之事。

其實,也不僅僅是昨日之事,妹妹人在善莊,世子殿下偶至、長樂公常去的事情,他一直是知道的,對於前者,他心中欣見,但對後者,他聽著,心裏滋味,就不大好了,他先前,有就此事問過妹妹,妹妹卻與他所想相反,道她與世子殿下身份有別,應保持距離,而與長樂公是相識友人,平日交遊,則無不可的。

可昨日之事,似同妹妹先前說的,不一樣了,心有疑慮的蕭羅什,望著妹妹問道:“你與世子殿下還有長樂公,到底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