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第2/3頁)

今日之事,原是有人挖“坑”予他,他對著那“坑”,沉思過後,決定目前暫不要過於急進,全然暴露己方實力,還是示弱麻痹對方為好,遂淺淺地“跳”了下去,原本這“坑”摔下,能“斷他雙足”,但因他事先有所準備,沒一味沖到“坑”底,倒也還好,只是為此招了父王責罵,為補救此事,一直忙到夜裏,大半個時辰前,才有空趕來善莊這裏,向蕭觀音賠罪。

原是要搖頭表示未受責打的,但看蕭觀音緊張關心地凝望著他,宇文泓在默了默後,啟齒緩道出含糊的一句,“沒事,我皮糙肉厚……”

這就是挨了打的意思了,又挨了打,又淋雨身濕,要是被打得皮開肉綻、身上有傷、雨水浸到傷口裏怎麽辦……若還是做夫妻時,蕭觀音定要脫宇文泓衣裳看看,可現下不能,只能緊攥著自己的一雙手,凝眉望著宇文泓,不知要如何是好。

這雨,怎麽還不停呢?!

窗外嘈雜的雨聲,令蕭觀音越發心亂,她暗暗盼等雨停,好讓宇文泓去客房更衣,好讓大夫過去那裏看看他身上傷勢,正默默焦急時,又見宇文泓低下頭去,輕輕地咳了一聲,滿心的急憂,登時壓不住地上彈,脫口而出道:“既受責打,為何不好好歇著養傷?!為什麽要這時候跑過來淋雨?!你……你做事之前為何不能多想想?!身體再好也經不住你這樣折騰,怎麽都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

原本裝冷裝傷,還低咳一聲,是想博取蕭觀音的關心,卻沒想到,換來的,是蕭觀音劈頭蓋臉的一通數落,宇文泓還未見蕭觀音這樣“罵”他過,登時愣在當場,片刻後,方回過神來解釋道:“我只是想來同你道歉,我想子夜未過,就算今日未過,還可以同你慶生……我……怕你生氣……怕你怪我……”

“……我……什麽時候怪過你呢”,意識到自己方才情緒,莫名有點失控的蕭觀音,低啞了聲音,宇文泓望著身前的女子道:“本來今日,我是想同你一起的,還為今夜特地準備了煙火,但,我那邊有事絆住,天公也不作美……”

蕭觀音道:“沒事的,明天再一起慶生就是,以後年年,還長著呢。”

她是脫口而出了這句話,話說出口才意識到好像不太妥當,默默地微垂下頭,而宇文泓聽到這話,真真是心中一暖,他深望著他心愛的女子,試探著問道:“要是你以後再嫁人了,年年生辰,想來都是和丈夫一起過的,我這外男,是無法與你一起慶生的……”

蕭觀音因宇文泓這話想到,若宇文泓以後再娶妻,年年生辰,自是要和他娘子一起,她當離他離得遠遠的,哪還有什麽“年年一起慶生”呢……她家中在婚嫁之事上隨她,她不想再嫁,應無人勉強的,可宇文泓的婚事,是他父王母妃做主,就像當初娶她一樣,要是雍王夫婦再給宇文泓安排一樁婚事,他就立有新的妻子了……

這樣一想,她的心情,莫名有些低沉,而宇文泓看蕭觀音低頭不說話,卻以為是含羞不語,想岔到衛珩那裏去了,以為他試探著問成親,蕭觀音立就想到她的玉郎表哥那裏去了,心中為此著惱,聲音也不由有點發僵,像嚼著一塊鐵板,告訴她道:“衛珩就快成親了。”

蕭觀音不知宇文泓突然提衛珩做什麽,只是對他的話感到驚訝,“玉郎表哥要成親了嗎?前幾日他過來時,沒有聽他說啊。”

“是板上釘釘的事”,宇文泓的聲音也硬邦邦的,“是樁好婚事。”

蕭觀音聞言遂道:“那是好事啊。”

將自己醋僵的人,登時愣住了,怔怔地望著蕭觀音,見她一副真為衛珩感到歡喜的模樣,腦子裏亂哄哄了半晌,呆呆問道:“你……不喜歡衛珩嗎?”

“喜歡啊”,蕭觀音淺笑著道,“玉郎表哥待我很好,就像待親妹妹一樣,我看玉郎表哥,也似看親哥哥。”

長久誤會下鬧哄哄的腦袋,一時還轉不過彎兒來,宇文泓望著蕭觀音,結結巴巴地問:“那……那你喜歡的男子是什麽樣的……?不是喜歡的哥哥,是……是丈夫……”

蕭觀音聽宇文泓忽然問起這個,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裏還真想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立暗暗灼熱了臉頰,轉望向窗外,回避這個問題道:“好了好了,雨停了,快去客房那邊吧,我送你過去。”

雨後夜涼,將宇文泓送出門的蕭觀音,看他濕著一身衣裳,還走得慢吞吞的,不由替他心急,催促他走快一些,小心著涼,卻見宇文泓始終不緊不慢的,簡直恨不得將兩只手搭他肩膀上,推著他快些往前走。

被人放在心上關心冷暖的感覺,真是好極了,宇文泓只盼腳下這路再長一些、再長一些,哪裏肯走快呢,他笑望著蕭觀音道:“沒事的,你忘了嗎?宇文泓的身體,是個大火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