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第2/3頁)

……好像……真有幾分,像是借口……

宇文清唇際浮起一絲笑意,不知是苦笑抑或其他,只是拾拿起手邊的白玉蓮花簪,輕撫著簪首蓮花,憶想著今夜發生的一切,每一處動人的細節,唇際笑意愈來愈濃,直漫入雙眸深處,緩緩漾進心底。

從澹月榭回長樂苑,路程不短,打橫抱著蕭觀音的宇文泓,饒是一路疾走,也需花上些時間,若隱若現的月色下,掠著夜風、走得飛快的他,將一眾侍女遠遠甩在身後,在疾步走過翠微亭附近時,見一人在此散步的四弟宇文沨,迎面走來,眸光一與他相撞,即快步走近前來,笑向他打招呼道:“二哥~”

宇文泓微頓腳步,“四弟。”

他懷中的女子,也跟著笑喚了一聲:“四弟~”

抱著人的宇文泓,看不見懷中女子神情,也不知這一聲含笑喚出的“四弟”,在對面的少年宇文沨看來,是怎樣一幅攝人心魄的動人場景。

——淡蒙的月色下,女子素衣如雪、朱顏酡兮,隨風披散的三千青絲,如一匹上好的墨緞,在抱她的男子手臂間傾瀉而下,她手勾著男子脖頸,素紗廣袖垂至肘處,露出兩段玉臂,弱骨纖形,細潤如脂,比之月色更為欺霜勝雪,而原與霜雪同色的玉顏,面若桃花、嬌頰飛紅、眉目含春,整個人的身子也似春水做的,軟軟依伏在男子身前,黛眉柔嬌,媚眼如絲,在聽男子喚出“四弟”時,好似在做遊戲般,也跟著看向來人,咬著笑輕喚一聲,“四弟”,似專勾人心魄的狐女,在幽靜春夜裏翕合朱唇,輕道出攝魂之語,短短的兩個字,卻像每一處都蔓生著細勾,勾得人心撩撩發顫。

“……嫂……嫂嫂……”女子幽香與熏人酒氣,同飄至鼻下,宇文沨強自鎮定心神問道,“嫂嫂這是醉了嗎?”

宇文泓含混回答一聲,掠過宇文沨,擡腳就走,但才剛疾行向前幾步,就聽“啪”的一聲響,原是她腳上一只繡鞋掉落在地。

宇文泓懶得管鞋,仍是大步往前,可懷中女子卻不依了,手揪著他身前衣裳,越過他的肩,向後看去,喃喃喚道:“……鞋……”

她見他沒有停留撿鞋的意思,著急起來,聲調拔高,“鞋!我的鞋!”,身體也跟著不安分地掙紮起來,滑膩似酥,軟如流水,他幾要抱持不住了。

無奈的宇文泓要折身返回拾鞋時,見後面的四弟宇文沨,已將那鞋撿起,走送過來。

失了鞋的右足,著一只素白羅襪,如纖纖玉筍,柔裹輕雲,宇文沨手攥著月白繡鞋,一時竟不想將之遞給二哥,而想親自捉握住那玲瓏玉足,為她穿上,或甚,想看看其下,是怎樣的縹色玉纖。

但,當世女子雙足,是極為私密的所在,不可為夫君以外的男兒觸及,宇文沨沉默地將手中繡鞋遞上,宇文泓伸手接過,將懷中人輕輕放下,讓她單足站靠在他的身上,而後低身去給她穿鞋。

但她卻像是發現了新遊戲,右足如只雪兔,靈動地動來動去,如在戲弄他,彎著身的宇文泓,直捉了好一會兒,腰都快彎酸了,才將這只不乖的兔子,捉在了手中。

他給她穿上了鞋,剛站直身,就見她星眸璨璨、朱唇榴齒地靠了過來,“壞蛋!咬你!”,她這樣說著,紅唇輕啟,真像只兔子要咬人。

宇文泓避開這醉酒瘋咬,再次攬腰將她抱起,大步往長樂苑方向走,林蔭掩映的翠微亭外,宇文沨一人留在原地,望著她伏在二哥肩頭,含笑看他,真似月色下的一只狐,靡顏膩理,眸光嫣然,越來越遠。

女子與香氣終是遠去了,夜風吹搖,拂走空氣中的淡淡幽香,好似方才此處所見,只是一場幻想中的旖旎幽夢而已,宇文沨一人靜駐原地許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良久未動,在一只夜鶯忽起的清啼輕劃夜色時,才似慢慢醒過神來。

他眸光所看之處,早已空無人影,唯留一地花影婆娑,在夜風中,搖得人心紛亂,似落梅如雪,拂了一身還滿,十五歲的少年郎,在搖亂花影中靜立半晌,終擡腳欲走時,忽見地上有一物如星子熠熠,定睛看去,原是一只瑩白的玉珠耳墜,想是她方才在此不慎遺落的。

又一陣靜默不動後,幽謐的春月夜裏,宇文沨彎下腰去,將之撿藏手中。

長樂苑中,在天擦黑時、遵公子吩咐離苑做事的沉璧,才剛回走至庭中,就見公子步履匆匆地抱著夫人走進來了,她與苑內諸侍,如儀迎上前去,卻見公子懷中的夫人,容色酡紅,眉眼含情。

沉璧因此微一愣神的功夫,公子已如風般掠過苑內眾侍,直走入居室,“砰”地一聲腳帶上了房門,夜色中,沉璧愣愣地望著緊闔的房門,回想方才夫人身上隱約的酒氣,忽地心神一凜,忙往自己放那助情酒的地方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