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白教堂的貴夫人31

邁克羅夫特趕來時,只對伯莎說了一句話:“去吧,這裏交給我。”

伯莎:“……”

她就不問面前這尊大神是如何知道事情發展的了,伯莎不過挑眉:“這會兒你不吃醋啦,邁克?”

福爾摩斯家的長子忍俊不禁。

他挪了挪自己的手杖,身體挺拔、笑容隨和,仿佛已然掛上了平日職業性的姿態,但伯莎仍然在邁克羅夫特的眼底尋覓到恰到好處的感慨和關懷。

這是顯露給自己看的,但那又如何?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明明可以做的滴水不露卻依然仔細地將幾分情緒傳達過來,某種程度上,反而成為了一種體貼。

“雖然我不想承認,夫人,”邁克羅夫特說道,“在懷特牧師眼裏,你確實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這足以令任何男人心生危機感。”

“但他活不了多久了,不是嗎?我何必與一名將死之人論長短。”

“若是因此而與夫人心生嫌隙的話,便是對你大大的不尊敬。所以夫人,去吧,今夜我的人即是你的人,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是幫派沖突而導致的混戰罷了,泰晤士夫人依舊是那個坐在幕後收獲成果的贏家。”

迎上邁克羅夫特的笑容,伯莎同樣勾起嘴角:“既然你信任我,親愛的。”

就讓她去送牧師一程。

***

伯莎帶人回到白教堂區時已近深夜。

她讓所有人都留在了教堂之外,包括托馬斯。

坐落於黑夜的教堂毫無光亮,連後院理應是牧師居住的房間也同樣漆黑一片。這讓伯莎在踏進肅穆的建築之前甚至在想,布萊恩·懷特牧師不會是已經撐不住了吧?

所幸他還是撐了下來。

伯莎走進教堂時,懷特牧師就在大廳中等待。

他還是雷打不變的那身牧師裝束,一身簡單利落的黑色,勾勒出瘦削伶仃的身形。

聽到腳步聲懷特牧師轉過頭,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泰晤士夫人。”

“懷特牧師,”伯莎開口,“你說你有話對我說。”

“是的。”

懷特牧師頷首:“原諒我故弄玄虛,夫人。只是我希望這些話能讓祂聽見,而我恐怕是沒有力氣再復述一遍了。”

那個“祂”自然指的是上帝。

即使懷特牧師擦去了額頭上的血水,即使他換上了幹凈的衣衫,可行將就木之人仍然甩不開死亡的陰影。布萊恩·懷特就像是一尊在風中搖曳的燭火,他快要燃盡了,不過是仰仗最後的那幾份空氣強撐著光芒。

“懷特牧師——”

“如果可以的話,請叫我布萊恩吧,已經……許久沒人喊過這個名字了。”

“好,布萊恩,”伯莎問,“你想對我說什麽?”

“一切。”

青年的聲線在空蕩蕩的教堂盤旋上升,近乎空靈。

“你一直在調查真理學會的事情,夫人,”他說,“自然很想知道他們的初衷、目的,以及所有的細節。”

“當然。”

伯莎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我還想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在哪兒,創始人究竟是誰。”

布萊恩抿了抿嘴角:“最後那個倒是不用找了。”

“你是指?”

“真理學會的創始人,”他笑著說,“很有可能就是我。”

伯莎的呼吸驀然一頓。

布萊恩·懷特站在距離伯莎五、六米開外的位置,黑發黑眼、系到喉結之下的黑色襯衣,在漆黑的教堂環境之下近乎看不分明。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點,於是青年艱難地邁開雙腿,向前走了幾步。

最終他停在透過玻璃傾斜而下的月光當中。

冷然的光芒讓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

伯莎側了側頭:“你想起來了?”

布萊恩再次頷首,卻又緊跟著搖了搖頭:“事實上,夫人,有一部分記憶……甚至有時候我覺得,是一部分的我,早已留在了南美洲,它們並沒有跟著我回到故土。感謝裏爾醫生,過去的時候我們關系應該不錯,他對我展現出了無條件的信任,因而並未懷疑過我其實已經不記得大部分事情,這讓我套出了不少話。”

“你將一切拼湊了起來。”

“是的,我記得的一部分,以及根據醫生敘述的一部分,剛好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事實經過。”

布萊恩說道。

“原來是我帶領著我的導師,還有‘我的’勘察隊在世界各地旅行,裏爾醫生感慨地懷念過去的一切,我們去過亞洲,去過美洲,一度還計劃去澳大利亞考察,他說我是整個團隊的核心,是指引者,是身先士卒的那個靈魂。

真理學會起先應該是我們在大學組織的一個學社罷了,多數成員都是生物、化學和醫學相關的學生,目的在於分享不同領域的知識、交流學術。後來因為社員成績優異,自發性的學社開始逐步成為更專業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