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七歲的少年,再深沉也是稚嫩的。

李深壓了帽檐,遮住了上半臉,說話冷靜而自持。沉著的氣場,又超越了十七歲。

於驪在一次意外流產之後,懷不上了。李明瀾闖了大禍,李旭彬這一個當哥哥的,只好給妹妹收拾爛攤子,把李深接了過來。

李深的“李”是李明瀾的“李”。

但是李旭彬說:“既然進了我的家門,後天的教育就要聽我的。”他把李深教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男孩。

李明瀾擔心:“哥,深仔不會有什麽語言障礙吧?”

“不會。”李旭彬自豪地說:“以後到了二三十歲,這才是成熟的男人。”

原來,兒子現在已經是個男人了。

李旭彬擔起了家長的責任,說:“我和學校談談。你去你姑姑的房子住一段時間,避避風頭,別影響高考。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你華麗的成績就是扇給造謠者最閃亮的耳光。”

李深:“嗯。”

“深仔。”直到這時,李旭彬才喝了一口水,“這都過去幾天了,為什麽聯系你姑姑卻不聯系我們?”

“網絡的事,她比你們在行。”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李深不想讓李旭彬知道孟澤找過自己。

上一代的事,李深佯裝不知。

李旭彬:“這不是在不在行的事,我是你爸,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知道。”李深問:“爸,爺爺這兩天的情況怎麽樣?“

“前兩天有並發症,老人家年紀大了,在ICU住了兩天,現在病情穩定些。你別擔心,你的首要任務是高考。”

“嗯。”

李旭彬:“這些血口噴人的,我會聯系律師朋友去告。”

“高考後再說。”

“這陣子事情集中在一起了。本來我可以早兩天回來。但是,有人上門來查違建。你爺爺的花棚在自家院子也要查,你奶奶沒遇過這陣仗。我和你媽一個照顧爺爺,一個照顧奶奶,焦頭爛額了。”丁晴的汙蔑,若在平時,李旭彬不至於這麽焦慮。碰巧這時間卡得恰好,李爺爺和李奶奶有麻煩,這給了李旭彬無形的壓力。他以為兒子上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區別就是分數多少而已。誰知牽扯到案件,李旭彬自亂陣腳,眼眶下冒出黑眼圈了。

李深看出李旭彬的疲憊,說:“爸,你先休息休息吧。”

“還不能休息,輿論聲勢這麽大,要平息風波得等一段時間。臨江那套房子,租戶正好到期,我們搬去那住吧。這幢居民樓不是電梯樓,爺爺奶奶不願意來。現在爺爺腿腳受傷,該換電梯樓了。”李旭彬說:“這些是爸媽的事。”

李深:“嗯。”

丁晴有人證,以及服裝店老板提供的物證。

而李深沒有詳細的不在場證明。關於那晚的去向,他說約了朋友見面。至於什麽朋友,他不說了。

既然他可以繼續高考,將來警察公布了案情,輿論也會反轉平息。斟酌之下,他犧牲了一個月聲譽,沒有說出和孟澤的事。

李旭彬去學校,談了一下午。他說:“深仔,妥了。你安心高考。學校方面的意思呢,希望警察查清真相以後,你能發布一篇聲明,盡可能恢復學校聲譽。學生的榮譽離不開學校的栽培,這些我是同意的。”

“嗯。”偶爾有一個意外,有驚無險,就這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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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白李深大聯盟的三個人。

魏靜享已經放棄高考了。

鄺力是資優生,只要沉著應戰,穩上名校。

陳烏夏這不上不下的學生,才是最該在考前拼搏的。

可她見識到了輿論的可怕。如果警察無法在高考前還李深清白,李深就將要背著嫌疑犯的罪名上考場。

同一考區的考生隨機分布座位。即便如此,同一考場也會撞見同校的學生。李深再怎麽躲,高考日也會露面,被人篤背脊。要是他承受不住高壓,名校的苗子就這麽給斷了。

於是,陳烏夏留在大聯盟裏努力。

魏靜享普及了網絡時代的知識。

“網絡正義有一要素,假設世界是公平的,如果受害者出現一丁點負面新聞,他需要為自己的不完美付出代價,這是受害者有罪論,也叫活該。可以說,網絡時代遵循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原則。越是接近好人,網絡越苛求他的完美度。打個比方,你幹一件壞事,我幹一件壞事,你受到的攻擊一定比我多。”魏靜享打了個響指,說:“基於上述理論,丁晴渾身都是破綻。”

丁晴的黑歷史多,這場網絡口水仗將會更熱鬧。

魏靜享說完,補了一句,“ 到了這時候,我真是佩服李深。要是讓我面對這種千人唾罵的場面,指不定就要哭了。人言可畏呀。”

陳烏夏注冊了一個小馬甲,上網為李深說了幾句話。不一會兒,就被淹沒在咒罵的浪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