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烏夏掛了電話,仔細地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她拿出紙,畫了一個月亮和一條路,路上有丁晴和那個男人。

路上有幾盞路燈?三盞還是五盞?路燈距離案發現場有多遠?現場的光線究竟如何?

陳烏夏發現,自己已經忘了。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追逐的那道身影。

仔細想想,那個人有哪裏不對勁,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她放下了筆,回去躺在床上。

不知李深如何了。

她看人的眼光很差勁。從前的肖奕媛,常常話中有話。別人聽著不入耳,可她反射弧長,等領會到真正的意思,已經過了那個勁了。她沒去計較。

她信不過自己的判斷,一直繃著弦,就怕警察突然告訴她,那天晚上的人是李深。如今堂哥發了話,她瞬間活了過來,一天的壓抑得以舒緩。

李深果然是被陷害的。

既然是陷害,那當時的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陳烏夏醍醐灌頂,猛地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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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陳烏夏上學的時候繞了那一條路,她記下了路燈的位置,以及與離案發現場的距離,之後才匆匆地往學校跑。

因為網絡的帖子,同學們炸開了鍋。昨天的早讀課,有些人不知情,忙著功課。今天幾乎人人張嘴都在說李深。

陳烏夏拿出了紙和筆,再憑著記憶畫畫。

肖奕媛看她認真繪畫的樣子,說:“烏夏,我發現,從這件事以來你突然長大了。”

陳烏夏頭也不擡,“長大?”

肖奕媛:“就是感覺和以前不一樣,常常面無表情。以前你就算不笑,也沒有這麽嚴肅。”

陳烏夏一邊畫一邊說:“我想,涉及到案件,客觀對破案越有利吧。而且這時候也笑不出來。其實,你那天晚上在派出所也很冷靜。可能我們都長大了。”

肖奕媛托起腮,說:“你這個樣子看著有點李深的氣質。”

陳烏夏的筆停了一下,說:“我爸媽走了以後,我不敢在大伯面前哭,怕勾起他們的悲傷,就靠繃緊臉過日子。”

肖奕媛嘆氣:“李深的案子,不知道會怎麽發展。”

“我問你一個事。”陳烏夏已經把畫畫好了,很粗的一個草稿。

“什麽?”肖奕媛看不明白這張示意圖。

陳烏夏問:“你那天晚上是憑什麽判斷那個人是李深的?”

“眼睛。他的眼睛很有辨識度。”肖奕媛想維護李深,但她生性就是自私的人,案發現場假裝沒有看見,已經是她的仁慈,她也沒有膽量逃避警察的問話,丁晴說那是李深,肖奕媛就認了。

“我也看見了他的眼睛。”陳烏夏鄭重地說:“可這裏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陳烏夏指著畫裏說:“這裏,鋪好了路,也已經裝上了燈柱。雖然這條路很黑,但我們看得到障礙物。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我還記得,月亮照在水坑,我當時想到一首詩,明月照溝渠。我們互相見得到對方的臉。為什麽那個人,我們都沒有看見他的下半臉。”

“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奇怪。光線不足,可丁晴也有模糊的五官。”肖奕媛拿筆在紙上隨便畫了一雙眼睛,“現在回想起來,我有一種感覺,那個人像是故意用什麽東西弱化了下半臉。”

“我完全想不起他的鼻子和嘴巴究竟是什麽樣的。”陳烏夏在紙上把畫的丁晴小人兒給圈住了,說:“我們認為是李深,除了眼睛,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丁晴喊的是李深的名字。”

肖奕媛一點就通,“你懷疑這個人不是李深?”

“我覺得他幹不出這種齷齪事。”說完,陳烏夏補了一句:“當然,這句話就不客觀了。我昨天稀裏糊塗畫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這個。不知警察什麽時候再找我們作證?這個也可以當做證據吧?”

“如果這個人是別人,那李深只要提供不在場證明,就可以洗清嫌疑了。”

“是啊。”陳烏夏這麽一想,這個案子應該可以很快結案了。可以趕在高考前。

第一堂下課。

肖奕媛去了洗手間,聽到一個消息,匆匆地回來,說:“李深的事爆到微博了。”

陳烏夏怔住,“不是在校網嗎?”

“被搬運到微博了。”肖奕媛說:“我覺得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我們學校的官博被罵慘了,說校長、老師包庇罪犯。”

陳烏夏才鎮定下來的心又開始慌了,問:“什麽時候的事?”

“剛才聽說有幾千轉發了。”肖奕媛抿了抿嘴,說:“我挺後悔那天的。我接到我哥的電話說要到那路口等的那一刻,我想過拒絕,但我上大學的學費還得管他要,就答應了。回想起來這個決定真是惡心。”

陳烏夏著急網絡的發酵,起身離座,“魏靜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