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烏夏很害怕。她一直說要長大長大,但是她的世界很單純。

高一高二,堂哥在高中,有事他出面,她除了學習,什麽也不擔心。她成績差,但因為足夠努力,老師的態度也不兇,多以鼓勵為主。

陳烏夏一直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

這一封信讓她惴惴不安。害怕老師的眼光,害怕同學的議論。更害怕無法再和李深一起學習。要是鬧出早戀問題,老師肯定不會同意互助小組了。

陳烏夏問了肖奕媛。

肖奕媛說:“我拿的是你桌上的作業本,你不會把信夾到那裏了吧?”

“不知道,我忘了。”陳烏夏覺得自己應該會塞在課本裏,而不是作業本。但她的確不記得了。

“以前同學有早戀現象,老師談談話就過去了。”肖奕媛說:“我不怕。這封信真的被老師發現的話,你把我推出去就行。”

聽這話,肖奕媛好像不是故意的?陳烏夏無從分辨。

一天過去,平平靜靜。

懷裏揣了個炸彈,陳烏夏晚自習也在發呆。

李深說:“你一晚上心不在焉。”

她擡起了眼:“對不起,我……有點事。”

她心事重重,他的教學也沒有意義。他說:“出去走走。”

“嗯……”陳烏夏看著前面的李深。這道背影很有安全感,上考場前望一眼,心就定了。她跟著他補課,更重要的是為了高考。憑這一點,忽然鼓起了勇氣,把這事告訴他,聽聽他的意見好了。

經過校園超市,李深買了兩瓶熱豆奶。兩人坐在圖書館前的花壇。

陳烏夏發現,越是昏暗的校道,越有成雙的學生。以前怎麽不知道呢?

李深:“說吧,什麽事?”

“啊?”

“遇到什麽事了?”

陳烏夏舉起右手:“你先保證,聽了不會生我的氣。因為……我可能連累你了。”

李深仰頭望明月,“我的情緒管理很好。”

她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他的確很平靜,“就這?”

陳烏夏點點頭,“是啊。”

他喝完了熱豆奶,捏扁了紙盒。“這種信我見得多了,沒什麽大事。”

見得多的意思就是,追他的女生特別多?陳烏夏啜著豆奶,溜過幾絲酸酸的味道。“那你……一個都沒接受嗎?”她覺得自己語氣很自然。

他回得飛快,“關你什麽事。”

她不說話了。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

靜了一會,李深問:“你什麽時候能用微信?”

“星期五晚上到星期日晚上,平時放在伯娘那裏。”

“老年機可以收短信嗎?”

“可以收。但這手機打字特別麻煩,我很少發短信。”

“哦。”李深說:“信不是你寫的,你別一臉世界末日的樣子。老師找你了,你堅持以下幾點,信不是你寫的,你專注的是學習,對我從來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她低下了臉,再擡頭,“好。”

“如果老師要解散互助小組,她也會找我談。我這邊你就別擔心了。”

陳烏夏試探地問:“李深,你不想退組的吧?”

“為什麽要退?”李深說:“我上了大學會出去當家教。現在就當提前積累經驗,如果能把你推上二本線,我將來就所向披靡了。”

陳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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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不介意那封信,危機沒了一半。直到被班主任叫去,陳烏夏又忐忑起來。

“陳烏夏,這封信我看了。”班主任長相親切,說話也和和氣氣,“但是,不適合在你們這個年紀。”

陳烏夏手心冒出了汗,說:“老師,這封信不是我的。”

“嗯?”

“我撿來的。”

“哦?哪裏撿的?”

“班上的垃圾桶……”這些話,陳烏夏背了一個晚上,彩排了好幾次,結果還是說得磕磕絆絆,“我值日的那天發現的……我讀了一遍,覺得把這信改改可以當成親情作文,就撿了回來……還沒來得及用在作文上,就……”

班主任看一眼桌上的信。這封信,她也讀了兩遍,不得不說,是有幾分文采。

這樣直白的抒情,的確不是陳烏夏的風格,依她的個性,用詞會更隱晦。

陳烏夏繼續說:“老師,真不是我的,可以比一比字跡……”

班主任:“陳烏夏,你一直很刻苦,但沒有找對學習方法,李深的輔導能令你進步這麽大。其實老師心裏很高興。”

“謝謝老師,我一定會更加努力。”

“這封信,我會再核實的。不過,老師希望,你以後別再撿這種信當作文了。”

“是。對不起,老師。”

走出辦公室,陳烏夏抹了一把汗,放下了心中石頭。她轉身要走。

“陳烏夏。”

她回了頭。

黃學志抱著一疊學習資料:“過來找老師?”

陳烏夏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