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到了下午,到了晚上,陳烏夏的尷尬久久不散。

信不是她寫的,但她因為李深的話而面紅耳赤。他說話很平靜,卻帶著明晃晃的諷刺。

亂七八糟的事,說的不正是她嗎?

雖然,她對兩人的結局不抱希望,但親耳聽到他這樣說,少女心還是刺了一下。

是,他是正人君子,把她這個班級尾巴拉起來,憑的是一份學霸的責任感。和班長一樣。

班長幫助過那麽多同學,恰恰說明,學霸對學渣伸出援手,不一定是抱有非分之想。

是她自己不安分。

不過,也怪李深。沒事長這麽帥,學習又這麽好,而且,還請她吃碗仔羹、熱牛奶。她一不小心,就情不自禁了。等她發現自己淪陷了,為時已晚。

李深說的有道理。比起高考這一座大山,這些小心意,的確是微不足道的事。

但,道理歸道理,她就是難受。比起月夜那晚,他說話她哭泣的時候還難受。

晚上,肖奕媛發了微信過來問:「信送給李深了嗎?」

陳烏夏遲疑地看著,編不出借口。

久久得不到回復,肖奕媛打了電話過來。

陳烏夏如實說:“我給你送了,李深沒有接。”

“你有說是我寫的嗎?”

“說了。”

“哈哈,失戀的十八歲。”肖奕媛笑了下,說:“我療傷去咯,拜拜。”

結束了通話,陳烏夏看著數學習題,沒了心思。李深才說一句話,她患得患失了很久,做作業靜不下心,躺床上也睡不著。

“烏夏。”門外馬琳喊:“到你洗澡了。”

“哎。”毛巾晾在陽台外,陳烏夏出去了。

還不到八點,陳烏夏習慣性向下看,見到李家亮了燈。

李深坐在椅子上,兩腳交疊,橫在欄杆邊,舒適而散漫。

不知如何面對今早的事,她收了毛巾就要走。

聽見了一句:“陳烏夏。”

李深叫她的名字時,“烏”字的發音有些淺,語速快了,像在叫“陳夏”。

她的腦子還沒有做出指示,身體極快地轉了過去。

李深站起來,擡頭向著她。

在他的目光下,她覺得腿生了根,使喚不動。她問:“什麽事?”

他說:“以後不要再替別人送信了。”

“再也不會了。”出過一次糗,哪還敢有第二次。

“你這麽笨。”本來這句話,李深可以忍住不說,但她剛才假裝沒看到他,掉頭就走。他還是泄憤地說了。

“我知道我很笨。”陳烏夏憋了一天,口氣也不大好了。“我就是這樣的啊,我有什麽辦法,我從小就笨,我笨死了。”

她的語氣讓他想起了當年的暴躁小獅子,他提醒她說:“小聲點,好好說話,別喊。”

她看了一眼裏面。

電視掩蓋了她的聲音,大伯和伯娘都沒有發現。

陳烏夏沖著樓下的少年說:“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亂七八糟的事了。”

不過偷偷想念一個人,怎麽就亂七八糟了。她想她的,又不礙著他。他以後上大學了,愛和誰交往,她也不會阻攔。

而且,信又不是她寫的,他教訓她做什麽。她越想越委屈。

李深低了下頭,又擡起來,問:“你的微信多少?”

“幹嘛啊?”

“我問你號碼,我能想幹嘛?”問的是廢話。

“我哪知道天才的思維,我笨啊。也許你拿來練速算呢。”

道理還講不通了。“互加微信好友,行了吧。”

“你不是不喜歡微信聊天嗎?”就喜歡來陽台飛什麽紙飛機。低效率交流。

“我更不喜歡冬天在這裏吹冷風。”李深再問:“微信多少?”

這時,馬琳喊了句:“烏夏,在幹嘛?還不洗澡嗎?”

“伯娘,我就來了。”陳烏夏這才報了自己的微信。

李深說:“知道了。”

沒見他用手機記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記住了。“伯娘喊我去洗澡了,我走了啊。”說完她覺得不對勁,怎麽聽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

她趕緊跑了。

----

雖然,陳烏夏給微信的時候,一臉的不情不願。但洗澡的時候,她一直盼著李深發過來的好友驗證。

回了房,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

沒動靜。

她失望地放下了。或許她是說得太快,他沒記住吧……

她出去晾衣服,李深已經不在陽台了。

她又回來。這時,微信響了一聲,她連忙沖過去。

很簡單的一句話:「我是李深。」

陳烏夏不自覺笑出了聲。班上有他微信的同學並不多。同學們說,李深孤僻驕傲,只和班上排名個位數的來往。

她也是個位數,倒數的。

李深的朋友圈沒有私人生活,轉發的都是科技動態。

陳烏夏翻了幾條,所有字她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這無疑又拉開了她和李深的距離。她嘆了一聲氣,關上了他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