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學那天,雨珠成串落下。

陳立洲打開傘,說:“貴人出門招風雨。我們家風水好。烏夏,你住了進來,成績一定可以突飛猛進。”

說得有些道理,兩個學霸都在這一幢樓。

高中部的教學樓下有一道榮譽墻。李深光榮地上了榜,陳立洲也在上面。

這是陳烏夏立志成為的學生樣子。

堂哥兒時特別調皮,爺爺奶奶說:“烏夏是乖孩子。”

長大了,堂哥拿獎狀拿到手軟,她可憐巴巴在班級倒數徘徊。爺爺奶奶還是說:“烏夏是乖孩子。”

連堂哥也同情地說:“我的妹妹是乖孩子。”

高一班上,女生甲說:“死亡相機拍出來的照片都沒有崩,真人該有多帥啊。”

陳烏夏猜,這說的是李深,他在榮譽墻就是用了一張證件照。穿的灰藍色的校服上衣,說不出的好看。

女生乙說:“我在初中部見過他,是很帥。他只和成績好的來往,你別想了。”

女生甲:“人以群分嘛,我理解。”

陳烏夏想,堂哥和李深就沒有分到一起。

陳立洲和李深不是一屆,從來沒有在光榮榜的排名上比出勝負。

陳烏夏平平淡淡地度過了高一。

她埋在功課裏,像一只沙丘裏的鴕鳥,明知努力不會有多大的進步,還是固執地在原地踢著沙子。

陳立洲給她補了課。她不是聽不懂,但思考的時間太長太久。到了考場還是不得其法。

高二,陳烏夏認識了一個活潑的女孩。

女孩名叫肖奕媛,笑起來有一個甜甜的小酒窩。

兩人成為了同桌。

肖奕媛說:“高一我們不同班,可我見過你好多次。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認識你。”

陳烏夏訝然,不知道自己有何過人之處。

肖奕媛說:“我喜歡你安靜的樣子。”

安靜,一方面因為學習壓力過大。另一方面,陳烏夏覺得,這是長大的標記。

相處下來,兩個性格互補的女生下課結伴去衛生間,放學牽手走到分岔口。

和初中的時候一樣,人際關系裏,陳烏夏多是被動的一方。

肖奕媛拉著陳烏夏講自己的生活。“我爸媽在外面做生意,只有一個哥哥管我。但他有自己的事業,很忙啊,沒有時間參加家長會。我真羨慕你,哥哥就在本校。”

陳烏夏講哥哥的事不多,肖奕媛也是。

一天中午,班上幾個男生走在校道。

陳烏夏和肖奕媛吃了午飯散散步,正好在後面。

一個男生說:“坐我前面的陳烏夏,天天一個苦瓜臉。”

另一個男生說:“她是高三六班陳立洲的妹妹吧?她哥好牛啊,年年光榮榜第一,她卻是這個?”他比了個朝下豎拇指的手勢。

幾人哈哈大笑。

又一個男生,輕佻地說:“至少陳烏夏長得漂亮啊。”

肖奕媛沖了上去,從背後抽了其中一個的腦袋。

“肖奕媛?你幹嘛!”男生回頭,見到了陳烏夏,他尷尬,揉著腦袋跑了幾步。

肖奕媛叉腰說:“自己一嘴老鼠毛,好意思說別人?照照鏡子去吧。家裏沒鏡子就撒泡尿對著照!”

男生們閉嘴了。

陳烏夏回家看著鏡中的自己,用手推起兩邊嘴角,微微一笑。

出來向著陳立洲笑了下。

陳立洲卻說:“烏夏,你怎麽一年比一年乖巧了?”

“乖巧不好嗎?”

“不是不好,但沒有這個年紀的率性。”

陳烏夏笑:“哥,我長大了呀。”長大的標簽裏也包括了向世界露出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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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和高二,陳烏夏和李深都不是同班。

兩人上下樓見到,彼此點個頭。遇上雙方家長,才問一聲好。校園裏,兩人裝作互不認識。

陳烏夏常在榮譽墻見到李深的名字。

名列前茅的學生們,每一次考試後,都要在上面留言。

李深的留言一直是:“哦。”

襯在旁邊學霸的是:“喵!”

後者經常排在前者的後面,有幾次被另一個學霸插了足。偏科嚴重的這位常說:“我沒出現就是數學的鍋。”

陳烏夏計算過自己在年級的排名。她和李深之間,差距是幾百名。

還有一個人,常常念叨李深。

肖奕媛遠遠見到李深經過,說:“李深,李深!我的初中同學。”

“嗯。”陳烏夏不知道說什麽,以一個字應對。

肖奕媛:“長得帥,成績好,生來就是當白馬王子的人啊。”

“是吧。”既然是王子,就不是凡人可以高攀的。

高二上學期末的一個晚上,陳烏夏晚自習下課。路上刮起一陣狂風,接著,下起滂沱大雨。寒風把雨水吹進傘裏,路人寸步難行。

陳烏夏到路邊避雨。褲腿全濕了,小白鞋浸了水,襪子粘緊腳底,滑溜溜的,又濕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