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說是聊天, 實際上沈淮年又幫著沈荔把機試的考綱梳理了一遍。

和沈荔分開後,他心有不滿地和沈清彥控訴:“你怎麽背著我找了荔荔?”

沈清彥:“她是特殊情況,你不要上課了?”

他們是統一好了口徑?

沈淮年撇了撇嘴, 把手機放回褲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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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荔還去了一趟競賽組,和知情的老師商量了些事情。

回到教室時,已經過了大半節課,沈荔站在班級門口, 沒來得及喊報告,就見語文老師背對著她, 走到秦惠桌面,怒道:“秦惠,你語文書長這樣?”

她一邊說著, 一邊把秦惠的競賽書從她桌上抽了出來:“我說了多少遍,語文課不是可有可無的課,既然來了就好好聽講!”

語文老師是個中年女人,姓喻。因為對學生兇得不行, 如同更年期父母,大家都叫她喻媽。

語文考試內容和語文課本之間相差很遠,課堂上老師再怎麽盡心盡責, 學生們也忍不住開小差。喻媽深諳這一點,職業生涯的唯一目標就是杜絕一切開小差現象……

秦惠偏科偏得特別厲害,數理化成績好, 文科不太行。語文常年一百分上下浮動, 屬於拖平均的那一档。

之前秦惠是班長, 語文課上犯了事情喻媽都會給她留面子。後來秦惠卸任,辦公室裏的老師都知道原委,秦惠人品立見高下。喻媽對秦惠的好感蕩然無存, 也不再客氣。

秦惠為了準備復試,昨晚熬了夜,眼眶烏黑一圈。

沈荔的逆襲讓秦惠又焦慮又暴躁,以前上語文課她看其他書還會遮掩一下,今天偏偏賭氣似的,把競賽教材攤開放在桌面上。見喻媽唾沫星子橫飛,秦惠也皺著眉,語氣不善道:“喻老師,我明天晚上就要考試了,您不讓我復習,如果我沒通過,請問您負責嗎?”

秦惠話音落地,班上忍不住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秦惠牛逼。”

“暴躁姐和暴躁媽的對峙……”

“嘖嘖嘖,競賽大佬就是有底氣。”

“戰爭一觸即發……”

“都給我安靜!”喻媽兇巴巴地掃視了半個教室,直到教室各個角落都熄了聲,對著秦惠道,“明晚什麽考試?競賽招新考試?你已經高二了,有搞競賽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麽提高一下高考成績,你現在語文問題這麽大還不好好學?就算你進了競賽班又怎麽樣?拿不下省一說什麽都是多的。而且就算自主招生降分了,你文化課成績過硬嗎?想學競賽是吧,你不知道人家競賽生初中就有基礎了!到時候高考和競賽都失利了,你哭都哭不出來!”

喻媽正在氣頭上,完全不輸秦惠的咄咄逼人。

秦惠一向驕傲,過去因為班長的身份從來沒有受過什麽委屈,哪裏受過這種態度的訓話,不服軟道:“高二怎麽了?高二就不能參加競賽了?您別看不起人!等明年我拿了省一,喻老師,您和我道歉嗎!”

喻媽臉色鐵青,怒火噌噌噌往上竄。

接下來,兩人爭相比著誰的唾沫飛得更高。

沈荔尷尬地站在教室門口,聽她們你來我往舌戰數十回合,愣是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同學們目瞪口呆,暴躁媽和暴躁姐的碰撞,開始確實新鮮,聽多了就有些辣耳朵。

他們視線開始亂瞟,直到看見門口一臉清純無害的沈荔——還是班花養眼睛,卻紛紛為她捏一把汗。

沈荔今天怎麽遲到了大半節課?

喻媽平時就很討厭同學們遲到,更不要說今天。

沈荔這是撞在槍口上啊。

又過了幾分鐘,喻媽和秦惠的對峙終於有了收場的趨勢。

喻媽扯著嗓門總結陳詞:“我再強調最後一遍,在我的課上不許做別的事情。如果實在有什麽特殊情況,請你們和班主任解釋清楚,然後批張假條給我——否則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聽課,破壞我講課的心情,耽誤的也是全班同學的時間!”

班上安靜如雞。

喻媽舒一口氣,轉頭,看見沈荔。

沈荔校服整齊,臉龐白凈,一臉乖巧:“報告喻老師,我剛剛……”

李珂南倒抽一口涼氣,慫慫地趴在桌上捂住了耳朵,只留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完了完了!沈荔要挨罵了!喻媽要痛下狠手了!不忍直聽!

李珂南努力做著心理建設,然而喻媽話風突轉:“你們好好看看人家沈荔,缺勤半節課,不過半節課而已!”

李珂南聽著這語氣,一臉懵逼。

班上同學也萬臉懵逼。

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沈荔臉上的乖巧都要掛不住了:是啊,怎麽感覺不對?!

喻媽想起半個小時前電話那側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憤怒情緒舒緩不少,嘴角甚至有上揚的趨勢:“沈荔缺勤半節課,家長打電話向我請假,班主任王老師親自和我解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