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3頁)

這頭小狼有一口就能咬斷人脖子的尖利牙齒,可是在她面前從不露出。

她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撓他下巴,笑道:

“能和淵兒在一起,阿姊也很開心。”

他沉默片刻,說:“後日我就要走了。”

秦秾華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仔細想想,他回來了三日,再算上來回要花的時間,的確該走了。

他說:“明晚我想和阿姊出門走走。”

秦秾華壓下心裏湧出的惆悵,笑道:“好,阿姊都聽你的。”

他幽幽道:“……話說得比唱的好聽,別說要你都聽我的,就是只聽一次,也比登天還難。”

秦秾華無話反駁,只能心虛笑笑。

第二日,等夜幕一落,秦曜淵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出了刺史府。

秦秾華本來準備了帷帽,誰曾想,秦曜淵早有準備,也不知他怎麽想的,竟然帶著兩個燈會面具長途跋涉回來。

“急什麽?你過來。”

秦秾華給他理了理臉上的惡狼面具,他有樣學樣,也扶了扶她臉上並未歪掉的白狐面具。

等她放下手,他立即將她扣住,牽著她往前走去。

“淵兒,和我說說你在軍中的事罷。”秦秾華道。

“你想聽什麽?”

“你受了多少新傷?將士可有服你?行軍打仗的路上有沒有遇上什麽難處?”

他避重就輕道:“寄回的信裏已經說了。”

“你在信裏從來報喜不報憂。”

“……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什麽都不說,反而叫阿姊擔心。”

他半晌無言,終於道:“旁的都是皮毛小傷,有一次,我被聯軍包圍……手臂上挨了一下,深可見骨,差點砍斷韌帶。”

秦秾華的心都揪了起來。

“你知道我的身體……這點傷死不了,只是有些疼。”他頓了頓,又說:“只要一想起,阿姊知道我打了勝仗會有多開心,我就連疼也不覺得了。”

他越赤誠,就越突顯她心思陰險,秦秾華想起先前還因他一句無心之言生起懷疑,心裏燒得慌。

她一面為自己的多疑羞愧,一面又知道,自己還將一直多疑下去。以她的身份而言,多疑是她的本分,若不多疑,她早就化為一捧黃土了。

矛盾的情緒堵在喉嚨口,使她沉默地聽著少年說話。

夜深人靜,一高一低兩個連在一起的影子走在路上,時而有行人走過,奇怪地看一眼兩人臉上的面具,便又匆匆走了。

輕紗薄霧般的迷離月光籠罩在二人相扣的十指上,靜悄悄的夜色裏只有少年低沉的聲音如地下河流冷冷流淌,一場場兇險的戰鬥,被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秦曜淵或許早已習慣,她卻還是不禁為他每場身先士卒的戰鬥提心吊膽。

臨街的護城河吹來涼爽的風,空氣中傳來不知名的花香,若有若無,沁人心脾。

兩人路過橋洞,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丈正在賣荔枝。也不知他賣了多久,兩筐荔枝還剩許多,老丈愁眉苦臉坐在扁擔上,一見秦秾華二人,就用期待的目光牢牢看著他們。

“我想吃荔枝。”她忽然道。

少年二話不說走向賣荔枝的老丈,秦秾華跟了過去,看見他扔下一個小銀錠,說了一句:“……都要了。”

老人欣喜若狂,秦秾華補充了一句:“送去刺史府。”

老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身材高大的秦曜淵,一雙眼慢慢瞪大了。

秦秾華在面具下笑了,沖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道:“老丈還請為我們保密。”

老丈立即跪了下來,不住磕頭:“不敢要兩位的錢,兩位是我們朔人的大恩人……這兩筐荔枝都是小人自己家種的,兩位看得上,是小人的榮幸……小人這就給兩位送去刺史府……”

在秦秾華的眼神威脅下,少年不情不願地伸手把小老頭給提了起來。

秦秾華心裏美滋滋:面冷心熱這一系列又有新素材了。

她拿了幾串荔枝,叫老丈將其余的送去刺史府,老丈千恩萬謝離開後,秦秾華將荔枝塞進少年手裏。

他問都不問,在清澈的護城河裏洗了洗手,習以為常地給她剝了起來。

少年剝一個,她吃一個,等她吃到第八個的時候,他忽然幽幽嘆了一聲:“……好像在喂豬。”

秦秾華睨他一眼:“你不願意?”

“願意。”他低頭靠近,舔走她唇角糖水,在她唇邊低聲道:“我想喂一輩子。”

秦秾華臉上一紅,額頭朝他鼻子撞去。

這是個平日都在裝蠢的大尾巴狼,慣會分清厲害,旁的他不躲,這一下他立即退後,靈敏地躲了過去。

“阿姊——”他慢吞吞道:“你愛慕過別人嗎?”

秦秾華冷眼瞧著他:“你想怎樣?”

“我是阿姊第一個愛慕的人最好。”他重新靠近,將一顆水潤飽滿的荔枝塞進她嘴裏,冷冷道:“不是的話,我殺了他,一樣是阿姊第一個愛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