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借刀(第2/3頁)

更何況,數番爭殺搏命,他有足夠的理由殺她。

恐懼洶湧襲來,她霎時僵住。

片刻後,她緩緩收回了手,聲音被卡得沙啞,“想問什麽。”

“太子擒了內人,會藏在何處?”

“他擒了魏鸞?”章念桐懷疑是聽錯,瞧見那副神情,心知不是說笑,一時間五味雜陳。

數年夫妻,她當然知道周令淵對魏鸞的執念有多深,亦知當時永穆帝下旨廢太子妃,周令淵不曾出言維護,也是因她謀害魏鸞。章念桐竭力不在乎夫妻間的感情淡薄,被困於此,只暗禱章家能力挽頹勢。誰知這等節骨眼上,周令淵不想著速戰速決,竟還有心思去想女人?在魏鸞明擺著倒想盛煜時,還念念不忘?

一個有婦之夫,比東宮榮寵和他們的孩子還要緊?

真是荒唐又可笑。

她咧了咧嘴,疼得眉頭緊皺,卻哂笑道:“我怎知道她會被藏在哪裏。”

“東宮。”盛煜沉聲。

章念桐對上那雙陰沉森寒的眼睛,霎時明白了盛煜的意圖——東宮裏有六率防衛,玄鏡司再怎麽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東宮放肆,去查魏鸞被藏在何處。而她曾是東宮主母,熟知東宮的一切,何處有布防、何處有密道、何處能藏人,她甚至比周令淵還清楚。

事實上,章念桐也很快就猜到了魏鸞的藏身之處。

那一瞬間,她竟覺幸災樂禍。

腦海裏浮起周令淵孤身坐在空蕩金殿的情形,勾起熟悉的嫉恨與悲涼。她曾為周令淵的溫潤端貴而動心,也恨他心有所屬,絲毫不顧她的顏面,卻奈何不得周令淵半分。所以她將嫉恨都轉到魏鸞頭上,明著溫厚親和,暗裏恨不得殺之後快。

如今魏鸞竟落到了周令淵手裏。

雖然這於她而言很諷刺,但若魏鸞被周令淵糟踐,盛煜定難容她。屆時紅顏禍水,為夫君所棄,為章氏所厭,周令淵又沒足夠的能耐護住她,下場可想而知。沒了盛煜撐腰,想擺弄魏鸞簡直輕而易舉!

章念桐忍不住想笑,眼底湧出譏嘲。

盛煜微怒,右手用力,骨節輕響。

強勁的力道加在細弱的脖頸,霎時扼住章念桐的呼吸。脖頸間傳來骨血爆裂般的疼痛,仿佛要被擰斷似的,她驚恐地瞪大眼,笑聲被卡在喉嚨,嘴巴張了張,如同涸澤的雨,譏嘲的神情亦迅速褪去,代之以慌亂掙紮。

盛煜手指停頓,在她窒息前,稍松手指。

章念桐驚恐到了極致,一口氣猛吸進去,差點嗆住,她眼前昏黑,趴在短榻上大口喘氣。生於富貴之鄉,享盡優渥尊榮,謀算旁人性命這種事,於她而言不過是幾步棋。她的手上沾過不少血,卻還是頭回離死亡這樣近。

驚魂未定地擡頭,看到盛煜目沉如刀。

“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便是將你關緊玄鏡司嚴審,章家也奈何不得!進了玄鏡司大獄,章家死士的嘴都能撬開,你想試試?”他冷笑了聲,神情冰寒,牙齒森白。

章念桐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在盛煜再度伸手時,求生的欲望終歸戰勝了傲氣,她背抵墻壁,看得出盛煜的肆無忌憚,連謊都不敢再說,只啞聲道:“琉璃殿。東宮裏殿宇甚多,能藏人的也不少,但魏鸞若真被太子捉住,定會被安置在琉璃殿。”

見盛煜眉頭微動,似在審視,章念桐忍著脖頸劇痛,哂笑道:“那是太子給魏鸞築的金屋,太子做夢都想讓她住進去。何況,他也不舍得讓魏鸞受委屈。”

盛煜沉眉審視,片刻後朝她攤開手掌。

“東宮裏定還有你的眼線,給個信物,供我驅使。”

章念桐稍加遲疑,老實取下繡了徽記的香囊,又說了個東宮侍女的名字。關乎章家存亡的事情上,她自不會輕易跟盛煜透露消息,但若只是為魏鸞的事,章念桐可不想因兩個男人的荒唐而到玄鏡司獄中吃苦。更何況,只是給個能探東宮消息的眼線,容易得很。

她給得爽快,盛煜也沒再耽擱,當即潛入京城。

而後,命人拿信物到東宮找那侍女,探查琉璃殿的動向,很快就有了回音。

那侍女是掌食內官,出入東宮方便,因身負照顧各殿飲食之責,在內走動也極便利。見著章念桐的香囊,她哪裏想得到背後的人會是章家死敵?還以為章念桐起復有望,歡喜之下,當即往琉璃殿周遭走了一圈,而後出宮回稟。

據她所言,三日之前,向來空置的琉璃殿裏忽然安排了人住,周遭派侍衛把守,不許旁人擅入。典膳局也在那時得了太子親自傳下的命令,供給琉璃殿的飲食須格外精心,只是食物皆由侍衛來取,不用她送。今日奉命窺探,倒遠遠地瞧見殿前站了位華服美飾的女子,據說太子近來得空便往那邊去。

盛煜聽罷,且喜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