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調戲(第2/3頁)

說罷,繞過盛煜趕緊跑了。

盛煜覺得莫名其妙,回頭瞧了一眼,擡步往暖閣走。

門口侍立的仆婦丫鬟齊聲施禮,裏面正跟周驪音談笑的魏鸞聽見動靜,忙斂了笑意,示意好友噤聲。旋即門簾掀動,繡著松鶴的紗屏後人影一晃,盛煜走了進來。他身上是玄鏡司的官服,眉目冷清,姿態端凝。

魏鸞不知是何事,不自覺地站起身。

自那晚她偏頭避開盛煜的親吻後,這是夫妻倆頭回見面,她心裏仍擰著不安的小疙瘩。

盛煜卻像是早已忘記,先朝周驪音拱手為禮,“拜見長寧公主。”

“盛統領客氣。”周驪音端坐著紋絲不動,含笑道。

盛煜遂瞥向旁邊的魏鸞。

屋中暖熱,她身上穿著質地貴重的蜀紅衫,海棠繡得嬌紅清麗,花邊上盡是精致的雙飛蝴蝶,春意融融。底下羅裙曳地,郁金百褶,錦帶約出細腰,宮絳玉佩垂落,更添嬌媚明艷之姿。她的目光在他瞥過去時悄然挪開,似有些不自在,自是為那晚在北朱閣的事。

畢竟年少初嫁,不像他臉皮厚。

盛煜竭力不去想那晚的曖昧失控,只淡聲道:“方才在外面碰見了明修。”

“是長寧在書院瞧見他的畫作,覺得很有趣,特地朝他請教。”魏鸞見他神情似有疑惑,覺得以盛明修的性情,未必會對他說方才的窘迫之事,便含糊遮掩道:“恰好這裏做了酸辣湯,他喝了一碗,熱得直冒汗。夫君喝一碗麽?正好驅驅寒氣。”

“不用,屋裏很暖和。”盛煜淡聲,自是不願重蹈弟弟的覆轍。

魏鸞和周驪音同時松了口氣。

周驪音雖驕矜,卻也知方才的事有些唐突。她跟盛明修年紀相若,偶爾頑笑無妨,盛煜卻是個心腸冷硬、翻雲覆雨的人,她這會兒心虛招架不住,遂款款起身道:“盛統領既尋到這裏,想必是有事。鸞鸞,你們先忙,我改日再來。”

說罷起身告辭,死活沒讓魏鸞送。

魏鸞無法,只得讓春嬤嬤和染冬她們代她送至府門外。

剩下夫妻獨處,盛煜屏退仆婦,朝裏面清凈處走了幾步,才低聲道:“我剛去了獄中,嶽父他想見你。”見魏鸞面露驚喜,續道:“事不宜遲,我已命人備了車馬,你換身衣裳就動身。”

魏鸞哪會耽擱,當即回屋去換衣裳。

……

再次踏足玄鏡司的牢獄,魏鸞已不像上次那樣心驚膽戰。

只是許久未見父親,難免期盼激動。

盛煜仍送她到拐角處,命人取鑰匙給她後,孤身等她。魏鸞拿了鑰匙走到廊道盡頭,隔著幾步遠,瞧見鐵門內父親魏嶠仍同上回那樣面壁坐著,身上穿了檀色織錦的衣裳,是她請盛煜送進來的。

聽見迥異於獄卒的腳步聲,魏嶠轉過頭,見是女兒,面上露了笑意。

他的胡子許久未修理,蓄得有些長了,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獄中將近半年,雖沒受刑罰折磨,卻已不復身在朝堂的清貴之姿。但比起上回,他的精神卻好了不少,頭發整整齊齊拿玉冠束著,留存最後的體面。

魏鸞竭力忍住眼角酸熱,免得上回似的惹父親傷心落淚。

獄房之內,魏嶠也是含笑相對。

——畢竟是他請盛煜帶女兒來的,心裏早有準備,甚至因女兒來得迅速而覺驚喜。

父女相見,先敘各自近況。

因魏嶠擔心府中眾人,魏鸞便先溫言安撫,只說祖母身體無恙,伯父在朝中一切如舊,兄長那邊也沒什麽動靜。只是母親獨自在家中,沒了她陪伴在側寬慰開解,又無法入獄探視,心裏始終有根弦繃著,上回在宮宴碰見時憔悴了許多。

魏嶠聽聞,心中悲苦只能化作嘆息。

而後言歸正傳,魏嶠盤膝坐在舊蒲團上,讓魏鸞附耳過去,低聲道:“上回你說的事,我已斟酌過了。鸞鸞,從前我只覺得你年紀小,又是閨中嬌養的姑娘,看不明白朝堂的事。而今想來,倒是我考慮不周。”

“父親這是想明白了?”

魏嶠緩緩頷首,“皇後近來待你母女如何?”

“她待我和母親如舊。上回冬至宮宴時,專留了外祖母、舅母們和母親,仍很親熱。”

“可她背地裏卻在插刀。”魏嶠聲音微沉。

他是文墨詩書出身,年輕時謙謙君子溫文爾雅,雖有公府的門蔭庇護,卻從無驕橫弄權之心,即便朝堂上波譎雲詭,也能時常待人溫和。而此刻,魏嶠的臉上卻分明攢了怒色,咬牙低聲道:“她在暗中布置,拉你伯父下水。禍水東引,背信棄義,居心著實歹毒!”

魏鸞呼吸一緊,只覺心驚膽戰。

她知道章皇後會欺瞞要挾讓父親頂罪,最終拉敬國公府墊背,但其中究竟如何布置安排,卻無從知曉。卻原來是這樣一步步地,在她跟母親面前親近溫和,在背地裏朝伯父下手。那日在北苑賞雪時,章皇後說了許多幼時姐妹深情的事,難道就沒半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