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毆打(第2/2頁)

臨行前,又森然看了周令淵一眼。

“魏鸞是我的妻,太子最好記清楚!”說完再不逗留,快步走遠。

周遭重新歸於安靜,周令淵神情僵硬,後背胸腔都被撞得隱隱作痛。那通咳嗽已令威嚴掃地,此刻他衣冠散亂,即便開口阻攔,怕也不復威儀。只能眼睜睜看著夫妻並肩走遠,而後躬身撿起掉落在地的遠遊冠,重新戴回頭上。

自幼尊貴榮寵,二十余年間,他從未遭過此等羞辱。

被人橫刀奪愛之後,又被當面動手威脅。

盛煜如此猖狂,竟絲毫不將東宮放在眼中!

周令淵眼底血絲更濃,寬袖之下雙拳緊握。看向漸行漸遠的魏鸞時,裊娜身姿盡被披風裹住,唯有發髻高堆,金釵輕顫。

她沒有回頭看他,還說出那樣涼薄的話想讓他死心。

可這麽多年呵寵疼愛,他將她放在心尖上無人能取代的位置,東宮裏也為她營造了宮室虛位以待,他憑什麽輕易放手?

……

遊廊上,魏鸞緊張地揪著衣袖,滿心忐忑。

事情來得太突然,完全出乎預料。

她能明顯感覺到盛煜的怒氣,哪怕離凝和樓漸漸遠了,那股冷然怒意仍未收斂。她亦步亦趨地隨他前行,直到繞過拐角,太子再不可能瞧見兩人時,盛煜才松開搭在她肩上的手。脫離擁在懷裏的尷尬姿勢後,僵硬的氣氛也稍稍消融。

魏鸞暗自松了口氣,覷向身旁的男人。

“夫君。”她試著叫了聲。

盛煜聞言瞥過來,修眉之下眸如深淵,藏著尚未消弭的怒意。

她捏緊了手指,漂亮的眉眼微擡,有些歉然地道:“原本只是陪長寧去凝和樓看雪,沒跟任何人提起。那地方偏僻隱蔽,誰都沒想到他會出現。太子是不肯死心,受了刺激才失態,除此之外並沒有旁的。”

“我知道。”盛煜沉聲,目光深晦不明,見她目露忐忑,又補充道:“都聽見了。”

“你……都聽見了?”

“嗯。”

極簡短的回答,卻讓魏鸞懸著的心稍稍落回原處。

幸好他聽見了。

否則上來就撞見那場面,她真是百口莫辯。

不過回想起來仍覺得心驚。盛煜能居於高位,深得聖寵,不止是因殺伐決斷的手腕,也因他城府頗深,該狠厲時威冷懾人,該按捺時亦能不動聲色。今日他公然對太子動粗,出手又那樣重,著實是始料未及的事。

對東宮不敬屬忤逆之罪,毆打太子更是重罪。

想想都讓人害怕。

魏鸞孤身回到宴席,再沒半點賞雪景的興致,好容易熬到章皇後發話,同母親一道出宮。

……

宮宴的當晚,盛煜沒在府裏露面。

南朱閣的燈火始終昏暗,自是他臨時有事出京未歸。魏鸞既見不到他,因宮宴上見母親容色憔悴,想必是思念父親,在她出閣後身邊沒人陪伴的緣故,次日清晨同盛老夫人稟明後,回府裏陪伴了整日。

待辭別娘家長輩,回到曲園時,已是傍晚。

朱門外修篁森森,繞過竹箸編成的六扇墻門,管事見了她,忙迎上來,說西府裏遞了話,因今日盛明誠夫婦攜子回京,府裏難得團聚,老夫人晚間在樂壽堂擺飯。盛煜回來得早,已到那邊去了,請少夫人回府後也早些過去。

魏鸞不好耽擱,改道直奔樂壽堂。

到得那邊,人差不多都全了,兩房兒孫齊聚,濟濟一堂。

晚飯吃得很順心。

盛煜在外威名赫赫,回了府裏卻仍是兒孫晚輩,在祖母跟前頗有耐心,待兄弟也很好。隔著兩扇細紗屏風,女眷妯娌逗弄年才六歲的盛夢澤,父子兄弟則喝酒閑談,至戌時末方散。

冬夜天寒,雪地路滑,染冬和仆婦在前掌燈,夫妻倆並肩在後。

今晚盛煜喝了不少酒,聞得出來。

到了岔路口,他也沒有回南朱閣安寢的意思,只虛扶著魏鸞的胳膊往北朱閣走。

夫妻倆昨日在北苑分開後,再未碰面,今晚闔府齊聚的場合裏,自不便再提舊事。這男人心思藏得深,魏鸞見他如此,心裏有些捉摸不透——這是要算昨日的賬,還是打算就近留宿北朱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