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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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臂撐起身,將下巴移開她的肩頭,而後翻過身,不管不顧地倚靠在墻壁上,昂頭看向過道裏亮堂的白熾燈。
看起來有點少年心性的玩世不恭,可說出來的話是實打實的真心。
姜予漾仍是淡漠的,眼瞳在燈光的照耀下攜著點淡褐色:“沈弋,我不需要了。”
不是因為陸朝野所以不接受他,而是這一份“好”她承受不起,如果沈弋是想將她之前對她的好悉數奉還,那就更沒必要了。
姜予漾知道自己的心性,喜歡一個人,就會在一段感情裏轟轟烈烈,付出全部。
現在兩人分道揚鑣了,她沒有理由再來接受所謂上段感情的彌補。
沈弋摁亮了手機屏幕,掃了眼時間,聲音含點啞:“我明天要回國了。”
他跟Inskin的合作基本談妥,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巴黎。
君聯退出洲星的並購案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後續的局面也必須由他回去主持大局。
姜予漾用鑰匙扭動門鎖,說出的話像是老朋友的口吻:“嗯,一路平安。”
沈弋離她一步之遙而已,能聞到她身上一貫的香味,有點奶香。
兩人酣暢淋漓、醉生夢死時,他無數次迷戀地埋入她的肩胛骨,用勾人的聲線輕笑著說:“又不是小朋友,怎麽還泛著股奶香味?嗯?”
鄰居夫婦一家正好開了門,驚喜地看著兩人,兩個小朋友也就五六歲,哥哥妹妹正拿著手裏的飛機模型鬧騰的厲害。
凱瑟夫人安撫下恨不得上房揭瓦的兩個小朋友,有些八卦地開口問:“漾,你的男朋友?”
上回沈弋是讓司機送蛋糕的,所以鄰居夫婦沒見過他很正常。
“不是。”姜予漾完全正對過來,這才發現他們手裏還拿著兩個大行李箱。
女人解釋說:“我們去度假,大約一周。”
“玩的開心。”兩聲重疊在一起的法語格外默契。
打了個照面,樓道裏又重歸寂靜。
沈弋屈著腿,保持跟她的視線齊平,感慨說:“生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挺好的,最好是哥哥妹妹,哥哥一定要保護好妹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這一席話也不知道是說給姜予漾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眼眸裏碎著溫柔的光澤,身形卻是落拓的。
姜予漾曾跟他提過這事兒,帶著小姑娘獨有的憧憬,問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可沈弋只能沉溺在溫柔鄉裏,唇線繃直,看樣子對小孩子並不感興趣。
自那之後,她都不敢提及這些了。
她抿抿唇,嗓音溫柔的如江南的春雨,給人帶來的是刺骨的寒冷。
“你愛跟誰生就跟誰生,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沈弋糾正她,執念頗深地說:“我只跟你生。”
姜予漾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拉開門把手,邁入公寓內,似乎隨時會像上次一樣請他吃閉門羹。
又是一步之遙,這一步猶如咫尺天涯,硬生生將兩人隔開。
她紅唇張合著,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分外清晰:“我不樂意。”
沈弋頓了一瞬,喉結微動:“漾漾,我等你回來。”
門關上了。
姜予漾開了玄關處的燈,換下小白鞋,穿上拖鞋,另一只腳踝扭傷的腳才好受了許多。
她給自己挽了個發髻,鬢邊垂下幾縷青絲。
意識是困頓的,但為了防止明早上起床頭疼,她還是強撐著給自己煮了一碗醒酒湯。
過了一段時間,門鈴聲響動。
彼時,姜予漾剛給腳踝噴上藥,手裏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藥劑味道。
“你能不能不要......”她以為是沈弋還沒走,結果余光裏瞥見了少年黑褲上的口袋。
跟沈弋的西裝褲可不同。
“姐姐?”陸朝野咽了咽口水,謹慎地往後退了一步:“打擾到你了嗎?”
姜予漾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沒有。”
陸朝野還有些拘謹,額前的汗珠簌簌滴下,砸落到地面,濺成細小的水花。
“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有點擔心,所以來你家看看,沒想到你已經回來了。”
姜予漾意識到什麽,發現她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
少年身量很高,站在門口,覆蓋下一層青峰樣的影子。
他沒摘下帽子,半遮著他的神情,但呼吸間能聞到若有若無的酒味。
姜予漾臨走是知曉的,陸朝野喝得有點醉,就這麽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她靜默片刻:“陸弟弟,你醉了嗎?”
“有點。”陸朝野晃了晃腦袋,鴉羽般的眼睫覆下:“我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喝的有點猛了。”
“那進來吧,鍋裏還有點醒酒湯。”姜予漾沒多想,權當照顧一個大男孩。
跟在她身後的少年身形一僵,面色好像愈發酡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