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是算我的19

“禾香,去附近藥館買兩副流胎的方子回來。”趁著聞術不在家,尤許便吩咐禾香去做。

“夫人,這......”前幾日還見尤許因有喜而滿心高興,為何如今臉色難看的決定打胎,連聞術面色也難看至極,難道這孩子不是聞術的?禾香心驚道,“不如再考慮一番,孩子是無辜的。”

“去買罷。”尤許閉了閉眼。

見夫人心意已決,禾香不好再說什麽,便退了出去。

尤許閉著眼睛緩神,太陽穴有種刺痛之感,接連幾日未曾睡好過,一入睡便噩夢纏身,隱隱約約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她還夢見兩手捧著一個嬰兒,待她想細看之時,手上的嬰孩化成了一灘冷血。

那種冰涼刺骨之感,讓她時刻驚惶難忘。

當她從噩夢中醒來,入眼簾的便是聞術憔悴瘦削的臉,他眼布血絲,從眼尾處一點點泛紅,最後整個眼眶氤氳了水汽。

他埋首於尤許的頸脖處,尤許感覺到他身體的打顫,聽到他愧疚自責的顫音:“阿許我們不要孩子了,好不好,我只要你,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

尤許枯睜著眼,看著床頂,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出口,所有言語和情緒在胸口千回百轉之後,化作一聲輕嘆。

她的腦子很亂,頻繁地想起現代的自己,剛畢業24歲的她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平時業余時間畫點小漫畫,自娛自樂,那會兒連個對象都沒有,更別說結婚生子,公司裏有個愣頭青喜歡她,但她拒絕了,她覺得一個人挺好的,舒服又自在。

想做什麽做什麽,上班摸摸魚,連載的漫畫很少更新,被讀者稱為失蹤人口。公司裏有許多同事結了婚,有秀恩愛的,有抱怨家庭瑣事的,這些跟她都沒關系,她都不在意。

慢慢地身邊的朋友都結婚了,不少人來催她結婚,或者給她介紹對象,說有人搭夥過日子的好,說小孩有多可愛,她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她遇到過許許多多的人,可那顆心都靜如止水,她明白這樣的感覺是不對的,便不想順水順流,她願意等待,等到能遇見那個能讓她整個靈魂都鮮活起來的人。

直到這次穿越,她遇到了自殺於石碑前的段瑉,他熾烈的愛猶如茉莉花般幹凈純粹;她遇到了掏出整顆鮮紅心臟的申玦,他簡單執著的愛轟轟烈烈;如今她遇到了聞術,他寡冷漠然的外表之下是偏執深沉的愛。

每次世界開始,她都能感覺到那個人就是他,某個特質便是他靈魂的一部分。

因為他們的靈魂遇到過,相愛過,所以每次重逢都覺得熟悉,都會被吸引。

滿懷著愛意孕育的孩子,尤許難以割舍,以前覺得還挺遙遠,沒細想過,如今知曉肚中有個生命,那種感覺,像似有一根血絲線勾住了心臟,被勾出從未有過的感覺。

很神奇的感覺,跟一個小生命有了今生無法割斷的牽連。

尤許坐在木椅裏,坐了大半個下午,禾香將熬好的藥放在她旁邊,藥涼了又熱,熱好了又被放涼,她遲遲不動。

看著她的表情,禾香輕輕嘆了口氣:“夫人,還是算了吧。”

“你先下去罷。”尤許說。

算了?如何算得了,難道她要賭一把,賭自己和葉菱菱不一樣,所以結局不一樣?萬一賭輸了呢,賠的不僅僅是自己和腹中的胎兒,還有聞術,他怕是......

那就此打掉呢?先不說她自己,聞術難道能全然釋懷嗎,原本一直活在克死親人陰影下的他,又該如何面對流掉孩子之事。

他只是把她看得更過重要,並不是血親對他不重要。

沒有兩全的選擇。

尤許咬緊牙關,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拿起裝滿湯藥的碗,裏面灰褐色的液體散發出苦澀的藥味。

對不起,孩子,我......

她理智地告訴自己,如果不打掉孩子,聞術覆滅的結果,她也承受不起,這只是一個虛假的世界,哪怕感受再過真實。

雖是這般想,可她握碗的手止不住地抖了起來,連帶的碗裏的藥蕩出了波紋。

藥汁碰到唇瓣那一刻,她想起這幾日看到聞術眼底厭世的灰暗,那是十年前她剛穿到小貓身上,看到他被揍得不成人樣的縮在地上,眼中出現的灰暗。

那種了無生趣的厭世,像陰沉的灰霾,掩蓋住所有神采。

靈光閃動間,尤許忽然想到了什麽,信任值刷到95,黑化值還剩5點,便再也不動了,像之前一樣遇到什麽無形障礙似的。

這個世界的聞術有點特殊,信任值要麽不漲,要麽便會瘋長,其中的變化好似要遇到什麽契機。

因為血親之事在他心底種下了陰霾,難道這個孩子便是一個契機轉折點?

尤許放下手中的碗,摸了摸肚子,在腦海裏問七八:“孩子如何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