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頁)

決賽前三天,她穿上全套行頭,和配戲的同學彩排了一遍。效果很好,所有人都非常滿意。

剛剛卸妝換回自己的衣服,連手上的紅寶石戒指都沒來得及脫,唐姣忽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對她說:“槐槐,快點去宿管那裏,你老家來了電話,說有急事找你。”

“什麽事?”

“不知道,說是很急,快去吧。” 唐姣扶著膝蓋說。

臨近決賽了,如果不是有真正要緊的事,無論是爺爺還是班主都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的。

盛慕槐忽然覺得遍體生寒,是不是爺爺出事了?

她拔腿就跑,心咚咚直跳,用最快的速度從教學樓跑到了宿舍。

宿管阿姨朝她投來了同情的一瞥,指著公用電話要她自己去接。

她剛拿起話筒說了一聲“喂”,於學鵬焦急的聲音就傳來:“槐槐,你爺爺進醫院了,現在還昏迷不醒,醫生說很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快點回來一趟。”

盛慕槐心裏頓時咯噔一聲,又聽見自己的聲音問:“是什麽病?”

“醫生說是腦溢血。我今天去看他發現他倒在院子裏,趕緊送到縣醫院又轉到市裏的人民醫院,已經兩三個小時了,他一直都沒醒。槐槐,快回來吧,別留遺憾。”

於學鵬知道長輩去世,小輩如果不在身邊會有多大的遺憾。

“好,我立刻打票回家。” 盛慕槐說。

她掛了幾次,可話筒怎麽也對不準地方。腦溢血,在三十年後都不一定救回來,現在這種醫療水平……

爺爺會死嗎?她不敢想也不願想,但這個問題卻一直在腦子裏循環。

唐姣隨後趕到,問她:“槐槐,出什麽事了?”

盛慕槐說:“我爺爺進醫院了,我要立刻回家。姣姣,我沒時間了,麻煩你幫我向老師請假。”

她急匆匆地回宿舍拿上錢和證件,背著背包就往校外跑,卻被保安攔下了:“幹嘛呢?現在是上課時間。”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急昏頭了,都忘記學生無故不能出校了。

正在這時,李韻笙的校長配車出現在門外,盛慕槐眼睛一亮,趕緊揮手攔住了車。

車在校門口停下,李韻笙把車窗搖下來,問:“慕槐,什麽事兒?”

“校長,我爺爺病危,我要立刻趕回去,您讓保安通融一下吧。” 盛慕槐請求說。

“你爺爺病危?” 李韻笙的臉色一下嚴肅起來,立刻打開車門說:“快進來,你要去火車站是不是?我捎你去。”

盛慕槐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當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轎車掉轉車頭,往前門火車站開去。

盛慕槐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上還戴著爺爺送她的紅寶石戒指,下意識地用左手一遮。可是她心中突然一凜,爺爺不僅是她的爺爺,也是李師伯的師弟。爺爺還是辛韻春啊!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爺爺真的不在了,那師兄弟兩個不就天人永隔了嗎?

復賽那天李韻笙喝醉的模樣,以及他坐在那間窄小的屋子裏,呆呆看劇照的身影又浮現在她眼前。

他們在一個科班長大,又一起組建戲班,一起巡演。這麽多年,難道就是這個結局嗎?

“槐槐,你還好吧?別急,吉人自有天相,你爺爺一定會挺過來的。” 李韻笙安慰她。

盛慕槐艱難又決然地移開了左手。

那只碩大的鴿血紅寶石鉆戒陡然出現在李韻笙的面前。

這——李韻笙瞳孔一縮,這是韻春的戒指。

“這是教你辛派的師父給你的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不,不是。” 盛慕槐看著戒指低聲說:“是我爺爺給我的。他的名字叫盛春。”

“盛春。” 辛韻春的本名。

李韻笙的身體顫抖了,他突然拿起盛慕槐的手腕把它拉到面前,那紅寶石戒指還像當年一樣流光溢彩,燦爛光華。可是卻不再戴在原主人的手上。

盛慕槐的爺爺就是韻春,可盛慕槐的爺爺剛剛病危。

他放開了手,盛慕槐能感受到老人手上磨出的厚厚繭子,以及那寬厚手掌下的虛弱。

“我和你一起去,我要見到他。” 李韻笙說。

什麽教務,會議,新秀賽評委,都不如師弟重要。

盛慕槐點頭。

下了車,李韻笙托關系買了最快的車票。盛慕槐一路上都在祈禱,爺爺這輩子過得太苦了,好不容易熬出頭,她還沒有讓他享過福。老天爺,如果你有眼睛,就不該讓爺爺出事。

“你爺爺他,這些年過得好嗎?” 李韻笙輕聲開口。

“……不太好。” 盛慕槐回答。

她想,確實該在李韻笙見到爺爺之前給他打個預防針,她不想讓李韻笙在爺爺面前露出驚訝或者錯愕的目光,那一定會讓爺爺很不好受。

“他臉上被劃了一道,破相了。我們原來一直靠糊火柴盒,撿廢品,看大門為生。後來我們加入了鳳山京劇團,爺爺給戲班子拉胡琴,又教我們唱戲,快樂了許多,只是他始終沒有再登過台了。爺爺他,他不想讓以前認識他的人知道,他這輩子太苦了……” 說著說著,盛慕槐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