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4頁)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或許就是這種感覺吧。

“槐槐,你怎麽不動筷子,多吃點啊。” 範玉薇的聲音打斷了盛慕槐的沉思。

幸好打斷了,要不然她該出糗了。

盛慕槐夾了一筷子清蒸鱸魚,讓魚肉的鮮美趕走一些淩亂的想法。她明天要演出,還是得有些忌口。桌上好吃的肉丸、面筋都沒敢碰。

“小盛,你是首都戲校幾年級的學生?” 吃得差不多了,範玉薇的老同學吳昭問。

“我才剛進戲校,是個新生。” 盛慕槐把筷子放下,規矩地回答。

“那你這白素貞可演得真棒,我多少年沒看過這麽有天賦的年輕人了。是不是我師妹私底下教過你?”

範玉薇說:“沒有。這孩子原來根本不是演員,是被我從後台提溜上前台救場的,沒想到這樣發掘出了一個可造之材。”

“喲,那你這出戲是跟誰學的啊?能演的這麽好一定有師承。” 吳昭替範玉薇套詞。

盛慕槐想,她哪裏有什麽師承,都是跟著系統自學的,要說師父,那劉秀榮和杜近芳老師的視頻就是師父,可這也沒法說。

幹脆一推二五六,都說是薛山教的,反正他老人家在槐下鎮,誰也沒法求證。

她就是這麽個主意,於是說:“我也沒什麽師承,從小跟著鎮上京劇團一起長大的,劇團裏有個老師傅是戲包袱,把這出戲教給了我。不過那時候我技藝也不成熟,是這幾個月陪我青衣班的朋友練戲,後來又在台下看了好幾遍全本演出,才算把這出戲真正掌握了下來。”

“你這聰明勁頭還真有些像玉薇。這麽說你還沒有正式的師父?” 吳昭問。

盛慕槐瞄了一眼李韻笙一眼,在戲曲界沒有正式拜師就不算有師承,所以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和李韻笙描述的版本中,爺爺都不是她的師父。

“我沒有。” 盛慕槐回答。

該問的我都幫你問了,接下來可看你啦。吳昭朝範玉薇眨眨眼。

範玉薇會意,不過當著這麽多人面問孩子願不願意做自己的徒弟倒也不大好,有種逼她答應的意思,還是等飯局結束了之後再仔細把話講清楚。

吃完飯,大家又聊了一會兒天,期間幾位大佬甚至當場演唱了幾段戲,那味道確實跟小輩演員的不同,盛慕槐就喜歡聽那種音色,特別掛味,特別對。

以前鼎成豐的學生們每周都要一起演出,爺爺也曾經和他們一起合作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聽他們合作一回呢?

“秋秋,慕槐,這裏就你們兩個小輩,我們幾個老的唱過了,你們也該來一段。” 範玉薇說。她現在看這兩人都跟看自己家的孩子一樣了,就想讓他們在老朋友面前露露臉。

長者命,不敢辭。池世秋和盛慕槐從座中站起,兩人中間還隔了幾個人,範玉薇說:“你們站出去,這樣才好配合。”

兩人便走到包廂門前,面對一眾前輩站好。池世秋低聲問盛慕槐:“你想唱什麽?”

盛慕槐想了想,忽然記起以前在B站看戲,池世秋的《禦碑亭》特別經典,播放量很高。

當然了,舔他顏的也不少,王有道最後給妻子下跪認錯那段還有人不停的刷屏“原諒他!”“原諒他!”

“《禦碑亭》最後對唱那段可以嗎?” 盛慕槐問。

“沒問題。” 池世秋淺笑:“我要給你跪下嗎?”

“不用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盛慕槐趕緊擺手。

沒想到池世秋給她搬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後入戲,念道:“娘子,不要生氣,先前是卑人的不是。喏喏喏,我這裏給你跪下了。” 說完,他的手仿佛一撩袍子,單膝跪地。

看池世秋這麽認真,盛慕槐也進入了狀態。她此時已經不是盛慕槐,而是被夫君冤枉休棄的孟月華。她坐在池世秋身前,含著哭腔念道:“我孟月華好命苦也。”

她手拭了拭淚,唱西皮搖板:“自幼父母嬌生養,盈盈十五嫁王昌。既讀詩書你不自想,奴豈是柳絮就隨風狂。”

池世秋撫須辯解:“男兒志氣三千丈,汙穢之言怎能當。黑夜碑亭雖明亮,一時性急未推詳。”

盛慕槐微微搖頭:“風雨莫測人難量,暗室何必日月光。陰謀毒計良心喪,休書叫人痛斷腸。手摸胸膛你想一想,無義的王魁他比你強!” 唱到最後一句,她的手一指池世秋,但這指是青衣的指法,愛和恨都含蓄。

池世秋立刻接上:“萬般事兒當原諒,夫妻結發情意長。事已悔過無反往,可念昔日繡鴛鴦。”

盛慕槐的表情加入了稍許傷感:“提起了昔日心內傷,同枕共衾似鴛鴦。向來做事無偏向,夫妻有話一同商。”

她想了想:“罷了!”

又唱:“趁此機會來合唱,只得同跪廳堂上。” 一邊唱這個“上”字,她一邊站起身,盈盈跪在了池世秋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