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2/5頁)

阿寒一來心裏記掛沁瑤,二來不是忙著跟皇上讀書批奏折,便是要去看師父布陣,白日著實沒多少時間跟劉冰玉相處,便總縱著她。

沁瑤在最初那陣最難捱的孕吐時光過去後,也在家閑不住,只要藺效不在家,便進宮看阿寒兩口子,要不就是去布陣之處探望師父。

不知是不是跟阿寒情投意合的緣故,東宮被劉冰玉打點得格外舒暖愜意,一點沒有宮裏常有的冰冷肅穆。

沁瑤偶爾一去,必被劉冰玉的熱情款待絆住腳,天氣嚴寒,懶得來回奔波,索性留在東宮用了午膳再回瀾王府。

而阿寒只要聽說沁瑤來了,會盡量放下手中冗務前來相伴,師兄妹相處起來,跟從前一樣的自然親昵,沒有任何不同。

藺效每回忙完手中事物,便來東宮接沁瑤,兩口子一道回去。

皇上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

要命的是,雖然身子已經極為不適,皇上仍在繼續日夜不繼地親自教導阿寒,不事休整,硬生生加快了屍毒的進程。

等到清虛子布好陣,緣覺啟動第一場超度法事時,皇上終於病入膏肓,一臥不起。

拖延了一月,眼看只差最後幾場法事,皇上還沒來得及等到親眼看到蕙妃的轉世,就陷入了彌留狀態。

這幾日,皇上情況格外不好,吃一點吐一點,最後幹脆水米不進,一口氣卡在喉嚨裏,進不去出不來。

眾近臣眼看皇上不好,不敢出宮,連續幾日守在含元殿外。

是夜,皇上破天荒喝了一碗粥,渾濁的雙眸清亮起來,甚至能在宮人攙扶下坐起來了,說話語調也頗有底氣,看著與病前沒什麽不同。

余若水等人的神色卻愈加凝重,知道皇上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皇上穩穩當當坐於床畔,吩咐王公公,“招他們進來。”

等近臣到了跟前,問:“太子如何?”

幾位心腹近臣跟隨皇上多年,焉能猜不到皇上的心思,忙道:“太子聰慧而仁厚,謙遜而堅韌,允恭克讓,敏而好學,得此明君,實乃天下蒼生之福。”

他們雖然慣於逢迎,但誇贊阿寒的這幾句話卻是發自肺腑。新立的這位太子善良卻果決,溫和不懦弱,的確是個德行極佳之人。

皇上眉頭不肯松開,道:“朕薨了之後,有幾道旨意需得你們幫著宣之於眾。”

莫誠聽得膽戰心驚,乍著膽子道:“皇上,臣鬥膽一問,皇上要宣的密旨當中,是不是有一道殫壓瀾王世子的旨意?”

皇上冷著臉駁斥道:“什麽時候朕的決議容得臣子來置喙了?”

莫誠異常決絕地跪下,“皇上,忠言逆耳,就算您今日降罪於臣,臣也不得不奉勸皇上一句:皇上萬萬要審慎!您莫要忘了,太子身子特殊,需得瀾王世子來幫著維持清明——”

這件事除了當日在雲隱書院目睹了蕙妃之事的人之外,只有少數幾名近臣知道。

皇上病氣上湧,閉了閉眼,並不接話,阿寒初剛上位,根基不穩,惟謹父子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終是一患,若不是為了阿寒的清明離不開藺效的緣故,豈會只是調離長安這麽簡單,他會直接將他們父子二人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瀾王世子磊落坦蕩,若有謀反之心,早在上回長安大亂之時便會籌謀,何須等到太子登基之時?”王行知見皇上情形不對,也在莫誠身旁跪下,苦勸,“而且世子妃與太子師出同門,情同手足,若皇上無故出手對付世子,一來會陷太子於不義,傷了世子妃跟太子之間的感情,二來世子恐怕也會冷了心腸,原本沒有不臣之心,也會被皇上給逼出不臣之心呐。”

皇上嘆息道:“你們說的,朕何嘗不知道,可是太子的病根握在惟謹手中,惟謹又委實有胸襟手腕,若任憑他留在太子身邊,朕怎麽也放心不下。就算他眼下沒有二心,天長日久,人心難測,誰又能保證他不會生出二心?若到時候他轄制阿寒,乃至謀逆,阿寒又該如何自處?”

王行之和莫誠語噎。

皇上道:“朕不會拿惟謹怎樣,他是朕的侄兒,朕看著他長大,不過想將他暫且支離太子身邊,等太子坐穩朝綱,再重新將他召回長安就是了。”

說完,擬定旨意,令莫誠等人將旨意暫且收下,只等太子登基之日,便當著朝臣頒布旨意。

做完種種安排,又將阿寒喚至床畔,告知他道:“你阿娘轉世之後,務必到朕靈前告知朕一聲,朕這輩子虧欠她良多,下輩子無顏再面對她,若你得了你阿娘的去處,知會朕一聲,只要知道她過得好,朕也就放心了。“

阿寒淡淡應了。

是夜,皇上駕崩。

那道密旨還未交至毫不知情的太子手中,便已有人悄悄呈送給了藺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