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5頁)

他眼睛緊緊盯著藺效,臉色陰沉至極,沉默片刻,忽縱身往後一躍,肥胖臃腫的身子竟然靈活異常,輕輕巧巧便躍到了帳台後。

緊接著便見他一拍帳台,也不知啟動了什麽機關,那一排酒架竟吱吱呀呀往後一轉,露出了一條縫隙。

饅頭老板看著藺效怪笑兩聲,猛一轉身,便要從那條縫隙中遁走。

哪知剛退到縫隙前,先前還在那名公子身後的兩名護衛竟如鬼魅般掠到了他眼前,他還來不及駭然出聲,便覺得雙腿一麻,身子轟然倒地。

常嶸和魏波面無表情一左一右將饅頭老板提溜起來,扔到藺效腳邊。

饅頭老板雙目緊閉,心如死灰,他自行走江湖以來,自負武功一流,輕功尤其出眾,以往無論遇到多麽兇險的情況,都能全身而退,誰知今日遇到幾個毛頭小子,竟敗得這般難看。

而偏偏這樣的高手,卻還任由這位錦衣公子驅使,可見其身份之尊,不用多想,多半是皇室中人。

他無聲嘆氣,這一回,他恐怕真的攤上大!麻煩了。

店門不知何時已被關上,日影悉數被遮擋在厚厚的門板之外,屋內有些昏黑。

藺效垂眸冷冷看著腳邊的饅頭老板,開口道:“說吧,百花散你當日賣給了何人?”

饅頭老板一言不發,嘴巴閉得像蚌殼一樣緊,他雖然所作所為有悖正道,卻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行規和底線。

藺效見狀,看一眼常嶸和魏波。兩人會意,俯身將饅頭老板撈起,迫他擡頭看向藺效。

一看到饅頭老板那副大義凜然的表情,藺效不由一怔,隨即淡淡道:“倒還有幾分骨氣,只是不知道你這骨氣能維持多久。”說著,從腰間抽出赤霄,重重搭在在饅頭老板的右肩。

饅頭老板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全身穴位突然變得麻癢難忍,仿佛身上有無數只老鼠在嚙咬,讓人忍不住抓狂。他又驚又懼,緊咬牙關,試圖以內力克制這股錐心之癢,誰知那異感卻越來越強烈,到最後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這是一種比死都還難受的淩遲,饅頭老板終於潰不成軍,抖著嗓子大喊道:“我說!我說!”

藺效收劍回鞘。

常嶸低聲斥道:“接下來公子問你什麽,你回答什麽,若有半句虛言,便叫你嘗嘗比方才還要難受百倍的滋味。”

饅頭老板心知此話絕對沒有半點水分,再也不敢逞英雄裝好漢,一邊重重喘著粗氣,一邊忙不叠地點頭。

藺效再次開口:“何遠道,蜀州人士,善制各類奇毒,江湖人稱毒聖,近年來因被蜀中仇家追殺,你逃至長安,以在西市開酒肆做掩護,暗中重操舊業,販賣你所釀制的各類毒酒毒!藥,我說得可對?”

“是。”所有底牌都已被對方摸的一清二楚,饅頭老板,不,應該說是何遠道,整個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徹底蔫菜了。

藺效繼續:“近兩月以來,你曾將百花散賣給過何人?”

百花散便是當日大理寺那幫匪賊所服毒!藥,此藥無色無味,服藥後常無症狀,並不會立即發作,只有在激烈打鬥或運用內力後才會催發毒性,中毒者五臟六腑盡皆腐爛,神仙無救,是以得名“百花散”。這藥並不罕見,坊間偶有流傳,故而在大理寺屍檢那幫匪賊的屍體後,便立即檢出他們所中的毒!藥乃是“百花散”。

何遠道露出思索的表情,沉吟道:“近兩月來我處買毒!藥的人雖多,買百花散的人卻寥寥無幾——”

余光瞥見藺效身形微動,以為他又要給他用刑,嚇得忙直起身子道:“我想起來了,上個月深夜確是有一位男子來我處買藥,但他頭裹長巾,聲音也並非用的本音,是以我雖然有意探知對方的來歷,最後卻也——”

藺效見狀,冷冷地對常嶸使了個眼色,何遠道頭皮一麻,忙狠狠甩自己一個耳光,急聲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那人出店之後,我曾偷偷跟了他一段。那人一直走到西市街尾處,見身後無人,這才將兩個胳膊上包著的布套摘下,我恍惚看見——那人的左手,只有四指。”

見藺效未置可否,何遠道指天發誓道:“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百花散因所需藥材種類繁多,所需成本不菲,賣的價錢可謂天價,一年最多賣給一兩個主顧,所以每回來店裏買百花散的主顧我都格外留心。”

藺效似乎對何遠道的行事風格知之甚詳,知道他斷不會不追究買家的底細,便又問:“你可知那人家住何處?”

何遠道搖頭:“我跟蹤他出了西市,路邊早有一輛馬車候著他了。我見馬車旁有好些護衛,怕暴露了行蹤,只好作罷。不過那馬車行走穩固,又甚為寬敞,不像尋常人家所用之物,加上那幾名護衛又都內功深厚,我猜,那男子多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