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碧螺春(第2/3頁)
一樁事,牽連的哪止兩個家庭。
謠言不是止於智者,是被時間淡化。
像嚼了又嚼早已沒味道的口香糖,遲早會被吐掉。
倪芝自中期答辯後,說什麽的人都有。尤其是二次答辯,同樣沒有她的名字,顯然她是第一個鎖定了延期畢業的人。一般延期畢業有個比率,不少人幸災樂禍,覺得減少了自己延畢的幾率。
盥洗室議論,澡堂議論,上下電梯議論。
倪芝都沒什麽反應,以訛傳訛的人漸漸沒勁了。
結果沒幾天,又有新的說法。
說不是導師不滿意倪芝,是倪芝自己故意不交,背地裏想換導師呢。
“我那天去學院聽見她想換成李四兒。真的有心機啊,那可是副院長呢,還正好因為那個抑郁症缺個位,她肯定想抓著機會。好像聽說李四兒有項目在深研院,誰知道她是不是找不到工作,想去走導師路線蹭蹭工作機會。”
李四兒是前幾屆取的,因為東北腔著實重。
“換導師哪有那麽容易啊,也不知道她這算盤打得是不是這麽滿?”
“別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得罪了何沚,李四兒也不要她,那就好笑咯。”
曉曉看倪芝還在敲電腦,回來跟她說了。
倪芝很平靜,“不是謠言,我確實打算申請換導師。”
連學生都知道,何沚很快也得到了確鑿消息,李副院長跟她問了問願不願意放人,看起來是有意向收倪芝。
何沚大為震驚。
就像人們背後議論的那樣,換導師哪有那麽容易。
幾乎沒有人會打換導師的主意,偏偏李副院長缺個學生,他深研院那邊有跟企業合作大數據的項目,倪芝又被她逼得走投無路。
何沚以為,她那番話,就算沒能逼得倪芝提出分手,也能稍微破壞些他們關系。
誰想到倪芝釜底抽薪,拼著重頭再來,都不願受她脅迫。
他們的感情愈深厚,何沚愈妒忌,她同陳煙橋認識十年竟然不如他們相識短暫。
何沚的報復來得更快。
就在倪芝聽見宿舍樓裏議論她要換導師的第二天,何沚就約了她辦公室見。
還是一沓紙,倪芝看都沒看,“我不會分手。”
何沚勝券在握,“沒事,你看看,不是幫你延期的。知道你要換導師,幫你準備了點兒敲門磚。”
倪芝搖頭,“說實話作為導師,你挺稱職的。我也挺感激你,這件事情我們私人恩怨,我不想分手,你不願意看見我。只要你肯放我走,我們誰都是種解脫。”
何沚冷下臉,“你不妨先看看,我要是不肯呢?”
是一個社會學期刊收到來稿的通知,時間在去年年底。投稿人何沚,同樣是研究汶川震後十年的公祭緬懷問題。
論文在下面放著,倪芝翻了翻,就稍變臉色。
裏面的內容,她很熟悉,正是倪芝畢業論文。
倪芝問她,“什麽意思?”
何沚倒是諷刺地笑了,“你們這對兒狗男女,倒真是都愛這麽問。如果我拿著你的論文,和這一份一起,給李副院長看,他會做什麽反應呢?”
“哦,如果他沒什麽反應,”何沚臉都擰起來,“那我就往教務處送。”
倪芝把那一沓論文整理好,放回原位,沉默片刻,“那你確實可以一手斷我學路,我沒有辦法。”
倪芝這般反應,讓何沚感覺一拳打在棉花裏。
何沚既然見她,自然是準備萬全,她沒法拿捏陳煙橋,多的是路子拿捏倪芝。
何沚問她,“你辛辛苦苦讀了兩年,想過怎麽跟你父母交待麽?”
倪芝勾唇,“你也有父母,你覺得呢?”
這般說,何沚更揪心。她父母重男輕女得厲害,如果是她當年無故被退學,父母頂多說一句早讓她別讀那麽多書,讀書沒用。
何沚沒別的辦法,“我已經通知你父母了。”
凳子在地上拖出滋啦一聲,倪芝嚯得站起來,“你說了什麽?”
何沚終於體會到一絲報復性的快感,卻嘲笑自己可悲。
若不是山窮水盡,她一向是最不願搭理學術以外的事情,怎會去聯系學生家長。
“沒什麽,”何沚扶了扶眼鏡,“就把你論文訪談裏寫的事情,跟你父母復述了一遍。”
她這回說得義正言辭,“作為你導師,雖然要換了,還是想起點兒導師的作用,免得你走歪路。”
倪芝沒法兒平靜,春節時候,父母難為陳煙橋的場景還在眼前,和倪母吵架的場面也清晰,更何況她為此妥協了,延遲回哈爾濱。
她難以想象父母知道了是什麽神情,就是倪父這樣好脾氣的人,都不會同意她和陳煙橋吧。
“何沚,”倪芝直呼其名,“我喊你導師是尊重你學術能力,你憑什麽管我的私生活,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知道湄姐怎麽想的嗎?十年了,你憑什麽還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