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枸杞(第2/3頁)

紮人的胡茬從她下巴一路下滑,又往她V領針織衫裏露出的大片細白脖頸去了。

黑暗中只剩兩個人的吻。

不再苦澀,顯得滾燙和迫切。倪芝從攀著他的緊實的肩膀,到觸及他的毛衣下擺,陳煙橋卻捏住她的手指,絲毫不讓她動彈,慢慢結束了這個吻。

打火機擦地一聲,復照亮這一方二人天地。

他身上總有種很復古的習慣,常人在這種習慣下多半摸出來的是手機電筒。

倪芝不解他方才的拒絕,執著地看著他要個答案。

陳煙橋只當讀不懂,“丫頭,起來。”

倪芝學他,“你再叫一聲。”

陳煙橋怕打火機碰著她,環她的手舉遠了些,語氣無奈,“丫頭。”

他在她脖子上回味地嘬了一口。

“去洗澡吧,這裏隔音不好,晚了會吵到樓下的。”

陳煙橋幹脆把開了蓋兒的打火機丟茶幾上,把倪芝整個兒囫圇地抱起來,倪芝一聲驚呼,“你放下我。”

天花板上都是兩個人放大的影子,她想起來那回她被燙傷了,要去校醫院的一路上,陳煙橋始終不肯抱她,反倒借了個板車推她。

她語氣擔憂,“你能抱得動嗎?”

陳煙橋低笑,“就這麽兩步路,真當你男人廢了?”

借著打火機微弱的光芒,他還把她放在狹窄的浴室門口。

終於開了浴室燈,待兩人適應了不算怎麽明亮的光線。

陳煙橋瞥了眼浴室裏臟兮兮的鏡子和地磚,咳了一聲,“將就一下,明天我清理。”

倪芝笑出聲來,“煙叔,你怎麽沒算到這兒?”

陳煙橋沒理她,徑直替她關了門。

上次在他家洗澡,還用的便是他那條脫了線破了窟窿的浴巾,這回用心情全然不一致,她深吸一口氣,依稀還有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

再出去時候,她糾結一番,他讓她在這兒洗澡究竟是什麽意思。是該直接裹著浴巾出去還是穿戴整齊,想起來之前晚上出門都被他一頓教訓,況且她本來便愛得這般卑微,連在一起都沒有話語權。

還是穿回原本的毛衣和毛衣套裙,只不過光了兩條白生生的腿。

沒想到出了客廳,狹窄的茶幾與電視櫃之間的走道上,已經擱了一張折疊床。

陳煙橋從廚房洗完碗筷出來,手上仍有水漬,對她又白又直的腿熟視無睹。

“洗完了?”

“恩。”

“去睡吧。”

倪芝垂眸,“你要我自己一個人睡麽?”

陳煙橋沒回答,走到她面前,粗糙的掌心握住她的手,牽她進去房間裏。已經鋪好床,只剩橘黃色一盞床頭燈,一派溫馨。

他看她乖乖地縮進被子裏,給了個解釋,“我需要點時間消化。”

明明是他算計她,還找這樣的借口。

倪芝那雙丹鳳眼裏寫滿了不信,嘟囔道,“老男人。”

陳煙橋聽見了,絲毫不惱,唇角勾起,“睡吧。”

“煙叔,”倪芝勾住他的袖子,“別走。”

陳煙橋知道她所想,他板著臉,“年輕時候我最討厭人問東問西,耍心機耍嘴皮子。結果找了你這麽個能問問題的。”

他眼神裏溺著溫柔,“唉,晚節不保。”

倪芝問他,“那你現在呢?”

陳煙橋嘆氣,“現在還是一樣,可惜是你,只能受著了。”

“問吧。”

“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個問題,倪芝憋了許久,從他吻她到現在,一直在她腦海裏盤桓不去。

陳煙橋似乎早就料到她要問,覆著她的指尖松開他的袖子。

桌子就在床邊上,跟床頭櫃差不多,他拉開抽屜,拿出個素描本。

“給你看樣東西。”

倪芝如捧珍寶,惴惴不安不知從何翻起。

陳煙橋在床沿兒坐下來,輕笑,“隨便翻,這本都是我在家裏隨手亂畫的。”

她翻了幾頁,就捂住嘴,是那次在早市她面前放了兩碗豆花,那副畫淩亂無序,緊跟著下面是桌面上攤著的佛珠。

是那次他們在早市偶遇,他答應訪談,觸及他內心兩人撕破臉爭執。

陳煙橋搖頭,“別問我,我畫完,才知道自己畫了什麽。”

後面關於她的畫面越來越多。

還有回憶的畫面,她在桌球台前彎著腰,手指翹著戳著杆兒,她往鐵桶裏扔了支旋開的口紅。

陳煙橋的畫有個特點,寫實。所以凡是回憶畫作,記不清的都是模糊的,五官都不怎麽細細描繪,只看出來是她。更像鉛筆不知怎麽隨意塗了幾筆,又像她早已經被揉碎了放在他心裏。

倪芝合上本子,五味雜陳。

她又寧願從頭到尾動心的只是她,她救贖他,他成全她。

才不教她這般,對他的心疼更上一層。

心疼他如何在憑吊余婉湄與情愫再生之間掙紮。

倪芝把本子放在枕頭旁邊,背過去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