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貢菜(第2/3頁)

棒球帽窩在凳子上打著哈欠,看倪芝進來了,調侃一聲。

“侄女來了。”

倪芝想起來,上次陳煙橋介紹她身份,是他侄女。

只能點了個頭。

“煙叔說,他給你畫過樣式?”

不知道棒球帽出於什麽心理,或許還是調侃。他這回改了口,不叫橋哥,反而按倪芝輩分叫叔。

“恩,”倪芝從包裏拿出來卷得仔細的紙,捏著兩邊展開,“這兒。”

“嘖嘖,”棒球帽掃了一眼,“煙叔內心還挺騷動的,這是不是半邊兒紅玫瑰半邊兒白玫瑰的意思?”

倪芝:“……”

棒球帽沒再做評價,“你現在傷口啥樣?”

入了九月,哈爾濱就降溫了。倪芝今天穿了個極寬松的闊腿褲,她彎腰伸手從腳踝開始扁起來褲腿兒,挽過小腿到膝蓋。

棒球帽就壓了帽檐兒,急急喊停。

“放下吧。”

棒球帽把樣式放桌子上,拿東西壓著。

他往狹窄的樓梯上看去,喊了一嗓子,“Baby,起來沒?”

倪芝疑惑地看他。

“這麽靠上。怪不得煙叔叮囑了,要給你找女的紋身師,”棒球帽笑了笑,“一會兒我多一眼,煙叔還不得罵死我。”

很快是趿拉著拖鞋從樓梯上下來的聲音,女人的聲音透著股慵懶勁兒,“你就不怕我罵死你?”

倪芝辨認了一眼,好像是那天從背後捂住棒球帽的超短裙女人,只不過她今天沒露一雙長腿。

原來青銹是夫妻档。

棒球帽調侃她,“你舍不得。”

他把那張紙彈了兩聲,“Baby交給你了啊,好好給妹子紋。”

他給雙方介紹一嘴,“我媳婦兒,你叫莎莎姐就行。這個,橋哥的侄女。”

倪芝補了個自我介紹。

棒球帽說完就出去了,莎莎問一嘴,“你嘛去?”

“抽根兒煙,買早餐。”

莎莎帶路,指了指昏暗店面裏青灰色的簾子,兩人進了屋。

或許是因為叫青銹,把門關上以後,看見裏面都是青灰色的壁紙,顯得有些廢棄破敗的風格。莎莎指了指床,倪芝把褲腿兒挽到大腿根兒躺上去。

莎莎把燈開了,對著她的疤痕看了看圖樣,“基本上沒變,我再給你修一修圖,你看一眼。”

她還沒畫完,外面就傳來棒球帽的聲音,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低啞沉悶的男聲。

倪芝隱隱覺得耳熟。

很快她所在的這間房門就被敲響了。

莎莎起身開門,是個戴著口罩的中年男人,手裏夾著畫板。

陳煙橋把半邊口罩摘了,莎莎才認出來,“橋哥,你這是怎麽了?”

陳煙橋把口罩戴回去,“咳嗽。”

“你放心吧,”莎莎笑得明媚,“我照顧好你侄女,給她紋得漂漂亮亮。”

陳煙橋點頭,聲音更悶,“謝了。”

倪芝聽出來對話的是他,他腳步一輕一重,在往外走。

她不知怎麽就喊了一聲,“煙叔。”

陳煙橋頓住腳步。

倪芝喊出來就後悔了。

既然都說出口了,還是接了一句,“我跟你說兩句。”

莎莎撲嗤一聲,跟陳煙橋說,“肯定是小姑娘害怕了,覺得一會兒會疼,煙叔你去做做思想工作唄。”

門外的腳步聲響了兩聲,接著是一聲沉悶的木板輕輕磕到木質門框上的聲響。

青灰色的簾子只有一半,朦朦朧朧透著光映著人影。

她看見他穿的鞋上盡是折痕,他洗得起球的灰色褲子,他垂下來的手腕上的佛珠,他夾著的畫板,唯獨看不見他臉。

她問,“你怎麽來了?”

“拿畫板,順便過來看一眼。”

“哦。”倪芝想起來,上次他們收了畫攤兒,不知道誰說的幫他把畫板寄放到一家店裏,大約他說的就是去那家店裏拿畫板。

他的聲音變了許多,啞得像又滄桑了幾年。

簾子外棒球帽和莎莎打情罵俏,連吃個包子都能就到底是豬肉粉條餡兒還是大蔥餡兒爭執,他們這邊靜悄悄的。

倪芝還是想問他,“你為什麽不回短信?”

陳煙橋答她,“回了。”

他說的是,回了她的紋身店地址和電話。

倪芝不滿,“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陳煙橋想了想,把口罩摘了,聲音清楚些,“你想來,就來吧。”

他說完就夾著畫板往大門走。

莎莎重新進來,跟她邊絮叨邊拿鉛筆橡皮修圖。

外面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些聲響。

明明很模糊,倪芝還是聽清了。

“煙叔,嘖,以前怎麽沒發現喊煙叔還挺好聽呢。喝兩口水再走唄。對了,怎麽快倆月沒見你?”

“欠了一個朋友十年的畫,想一口氣補上,就沒空來了。”

“倆月啊,畫了多少?”

“不多,還刻了幾件兒。”

棒球帽這回驚訝了,“你還會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