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這場雨不知什麽時候悄然停歇的,只留下微弱的蟲鳴隱藏在瑟瑟風聲中,沉睡的人完全聽不見。

室內。

鄭書意趴在枕頭上,薄背淩亂地搭在她身上,汗濕的長發披散在白色枕巾上。

肩膀以下,半張背都裸露在外,柔和吊燈灑下光柱,將蝶骨上的紅印襯得格外明顯。

她睜眼看著床邊的時針指向淩晨兩點半,臉上潮紅還未完全退卻。

然而一旁的人也還沒完全安分下來。

時宴從她身側覆身擁過來,細密的吻落在她的背上,帶過一陣陣過電般的酥癢感。

偌大的房間,空氣卻很稀薄。

鄭書意閉上眼,眉心微抖,每一口呼吸都聞到了曖昧的氣息。

“不要了……”她往床邊縮了縮,反手推開時宴,“我明天要工作,你煩死了。”

時宴的吻停滯在她後頸,拂開她貼在臉邊的頭發,隨後起身。

“那去洗澡休息吧。”

鄭書意卻癱著沒動。

直到感覺到時宴的手碰到她的腿,試圖抱起她的時候,她卻條件反射般坐了起來。

然後胡亂地披上睡袍,低著頭推開他就下床。

“我自己去洗,不用麻煩你。”

那幾天莫名滋生的老夫老妻般至親至疏的感覺,就在這一晚全面崩塌。

鄭書意踏進浴室關上門的那一刻,最後的力氣也散盡,她背貼著墻壁,酸軟地腰腿慢慢往下滑。

墻對面正好是一整塊的大理石,在明亮浴室燈光下,有鏡子的效果。

鄭書意看著墻面映著自己的身影,適才的一幕幕又倒湧到眼前。

她深吸一口氣,擡起手來,看見手腕處一圈紅痕,氣息又變得灼熱。

實在控制不住去回想,快要瘋了,她便用手心貼著墻壁,以冰涼的觸感褪去滾燙的感覺。

原來時宴不是跟她打嘴炮。

但說的也不是完全客觀。

――不是坐在他腿上才會有反應。

親吻、愛撫、甚至只是脖頸間的纏綿觸感,都像一點即燃的炸彈。

更難以置信的是。

鄭書意發現自己也是如此。

而且,她覺得自己從此以後,再也無法直視“寶貝”這個稱呼了。

到現在,一想起時宴在床上這麽叫她的樣子,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都感覺到一陣缺氧。

每一次,他這麽叫著,越是動情,她就勢必要承受越多。

可是她卻沉迷於他這麽叫她時的極致溫柔。

他分明就是知道她會受到蠱惑,心甘情願地滿足他無度的予求予取。

——

由於實在是精疲力盡,鄭書意只是簡單地沖洗了一遍就走了出來。

回到臥室,她環顧四周,卻不見時宴的身影。

一個大活人總不會在自己家裏人間蒸發的,所以她也沒在意,只是坐到床邊時,看見垃圾桶裏的東西,情緒又被調動起來。

但再怎麽羞於直面,她也得收拾一下,不然明天做家政的阿姨來看見,會更讓她無地自容。

所以時宴進來時,便看見鄭書意蹲在垃圾桶旁整理東西。

他無聲地走到她身後。

“我來弄。”

鄭書意聞言,手一抖,反而加快速度,三下五除二把袋子打了個結,起身後,又用腳踢遠了些。

然後故作坦然地擡起下巴問他:“你什麽時候買的?”

時宴偏頭看著看,似乎是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不記得了。”

鄭書意覺得他可能是不好意思了,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那您可真是未雨綢繆。”

時宴順著她的腳,目光一路流連到她眼睛,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嗯,肖想你很久了。”

“……”

這話雖然聽著有點色情,但只要不刻意回想適才的事情,這就是一種誇獎。

於是鄭書意的下巴昂得更高了,“那你是對我見色起意咯?”

時宴:“我以為剛剛的表現已經給了你答案。”

“……”

鄭書意的下巴又縮了回來。

她就知道,這個人在獨處的時候,是不可能不好意思的。

為了掩飾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她伸手往時宴胸前推了一把,卻反被他抓住手,拉進了懷裏。

這麽一靠近,鄭書意竟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

“你剛剛居然去抽煙了?”

“有什麽好驚訝的。”時宴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連嗓音裏都帶著饜足的感覺,“難道你不值得一根事後煙嗎?”

鄭書意沒想到,她竟然能在時宴嘴裏聽到這樣直白,又有一點下流的誇獎。

可此情此景下,她卻覺得他說這話的語氣,和他叫“寶貝”時一樣性感。

——

這一晚的後半夜,於鄭書意而言,是多日來難得的沉睡。

那幾天,兩人沒有突破最後一層親密,鄭書意在他懷裏睡著的時候始終都有幾分收斂。

可如今,她睡意兇猛襲來,卻不忘肆無忌憚地要抱、要摟、要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