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第3/4頁)

朱元璋知道他說的就是便宜話,箭步上前,又是一拳重擊:“別,你贏了,他輸了。你想怎麽篡改史書,就怎麽改。連你老子的臉都能搞!”

嘴裏說這話,手上也沒有停。連續幾拳毆了過去,被朱棣左躲右閃,外加格擋,竟然只打中他肩頭一下,沒能實實在在的對著肚子擂兩拳,把他打的滿地打滾。從朱棣死後到現在,竟然一拳都沒有實實的擊中,這小子足夠狡詐。

朱棣見招拆招,雖然現在還沒有還擊,但敢於格擋躲閃就很不符合孝道。呵,但是爽啊。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靈巧不斷閃避,避不開的就用小臂去迎,先展示出自己不卑不亢的態度,摸清楚老爹的虛實再做打算:“陛下一向光明磊落,今日為何對諸事語焉不詳?”

其實先帝對於朱允炆的死亡不是很心疼,他憤怒的只是打破了他的安排和計劃,是不是?他的權威受到了挑釁和顛覆,朱允炆挑釁,我顛覆。

朱允炆在旁邊都看傻了,他這輩子就沒想到,父子之間還能打架。

朱元璋自幼學習摔跤打架,鄉村中沒有什麽遊戲,摔跤既是遊戲又能在爭奪水源樹木以及少量稀缺野生資源中起作用,進入軍中之後更是深入練習。奈何朱棣練的更好,自幼營養跟得上,有名師教誨,起點就比老爹高的多,他兩個哥哥練習的更好。

朱棣窺見一個破綻,伸腳一拌,又給拽住扶穩。

朱元璋沒摔倒,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沒想到兒子敢還手,更沒想到他居然還不錯,怒極反笑:“好小子,倒是像我。”雙手攀住朱棣的肩膀,問罪改為認真摔跤。

遠方的馬秀英看這父子二人真的打了起來,反倒松了口氣。

徐貞靜緊緊的抓著竹子,快要徒手掰斷了。

摔跤是種很巧妙的事,勝負只在瞬息之間,現在的規則和相撲差距不大,還是倆人努力把對方弄倒下。首先弄的重心不穩,然後順著對方重心歪倒的方向,繼續推。

父子二人看似是抱在一起搖擺搖擺,都在暗中窺探對方的氣力和破綻。

雙足紮根土地中,看起來外松內緊,使一陣子力氣,然後稍微放松一下,佯裝氣力不住,倘若對方妄想趁虛而入,那就可以一下子撂倒在地。

一炷香的功夫中,朱元璋被撂倒了兩次,朱棣也被撂倒了兩次。

朱允炆腿軟。

朱棣咬著牙和他互相角力,一時間不分伯仲:“陛下,倘您是燕王朱棣,您怎麽辦?我是跟您學的。以李景隆的才略,若取消諸藩,他能抵禦外敵嗎?”

“少來這套。你和晁錯說的一樣,削亦反,不削亦反。”

朱棣突然想起一句俗話,墳頭講鬼故事——當著鬼弄鬼,這句話本來是說不應該在行家面前賣弄,現在想起來卻格外合理貼切。問:“母親和大哥一向可好?”

朱元璋拍拍身上的土:“你娘還挺好。見不到你們這些混蛋子孫,我平時不生氣,她可省心了,徐貞靜時常陪伴她。”再也不用苦口婆心的勸我少殺人,現在又平靜又漂亮。“你大哥不在這兒,可能和朱柏一起避世修行去了。”

朱棣剛剛來時,就看到了妻子的身形,心中有些激動:“我去拜見母親,兒子不孝,讓她老人家憂心。我在人間大開殺戒,她在此間斷然不能寬心。”

朱允炆看了一場由兩位皇帝進行的摔跤比賽,本以為要繼續探討自己和燕王的對錯:“祖父,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朱棣的語氣有些冷:“你親手殺了皇後之兄徐增壽,還嫌不夠嗎?非要殺我不可?”

朱允炆心裏是這麽想的,但他不想說出來:“你屠殺忠臣,蔽塞言路,修造紫禁城,遷都大都為京師,連年北伐,徒勞無功。”

朱棣:“你的忠臣就是我的仇寇。江南溫柔鄉,皇帝會日漸沉淪。天子為屏,比諸藩為屏更可靠。我所作諸事都經過深思熟慮,你不懂。”夏元吉是真的愛我。“爹,我想去拜見母親,見見皇後。自當年別離之後,難過至今。”

朱元璋難得的嘆了口氣:“這我懂。去吧。”父子兩代都飽受鰥夫的痛苦。

朱棣恭恭敬敬的作揖,倒退的走出數十步,才轉身離開。

當然不只是因為禮貌,更是為了預備被偷襲。

朱允炆難以置信:“此事就此罷了嗎?”

朱元璋盯著他看了一會,萬分失望:“朕為你做了周全的防範,留下了豐厚家底,只要你不授人以口實,或是應對得當,本不至於如此。你既然急於擺脫《大誥》,就該自己應付這些事。”最失望的一點是,朱允炆好不容易見到了仇敵,卻連正面襲擊或悄悄偷襲的勇氣都沒有。死也是白死,他不能永遠指望老祖父為他掃清障礙,為他報仇。相比之下,朱棣比朱允炆做的好多了,朱允炆的政策執行到最後,只會放棄東北地區,一旦放棄東北,中原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