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第2/4頁)

大個兒的黑胖子用袖子遮住臉,嚶嚶的假哭了兩聲,一直在手指的縫隙中窺著對面的動向。

趁機將一把大胡子塞進衣領裏,為即將到來的事做好準備。以前上陣打仗時,如果時間來得及,都會用錦囊兜住胡子,掛在耳朵或脖子上,然後塞進鎧甲裏。時間不夠就一把塞進鎧甲裏,但那樣會壓的彎彎曲曲,不便護理。

啥?單手提刀手縷長髯擺關公的造型不好嗎?當然不好,胡子被風掀起來糊一臉的時候多危險!阻礙視線,騎馬都不安全

朱元璋想起帝鎮中流傳的一句話,說定都江南必不長久。呸呸呸,雖然趙光義的在德不在險完全是扯淡,但朱棣這話說的到也沒什麽大錯。朱允炆竟然真是自焚的……這小子就該擺出死皮賴臉的精神,學學漢景帝,把清君側的對象哢嚓一殺,函首送給燕王軍隊,看對面還有什麽借口繼續攻打。實在不行,你就不死,你就活著見朱棣,看看是誰尷尬。

就算他真把你廢了、殺了,也給他端端正正的落一個弑君的罪名。解決問題的辦法有那麽多,他偏偏選錯了所有選項,這還挺厲害的。

朱元璋想到這裏,心情越發不佳:“好啊,他逼你,真是對不起你,那你去打他。”

朱棣又一次陷入尷尬,他何止想打這侄子,殺了他的心都有。但情況不同,洪武爺在對面虎視眈眈,自己為之奈何?剛剛說的這麽委屈,這麽被逼無奈。打也不對,不打也不對。

朱允炆怒道:“我只是要削藩而已,召朱柏入京奏對,他自己厭世自殺,與我何幹。”

朱棣平時對朱柏沒有多深厚的兄弟感情,現在卻很憤慨:“身為人子,受你妨礙,不能進京為父親奔喪,連普通人家的子女都不如。身為藩王,朝廷召入京城本無不當,你派遣軍隊打扮成商隊,兵器暗藏木柴中圍困朱柏的府邸,意欲何為?朱柏死後,惡謚曰戾,這又是什麽意思?我那弟弟一向能征善戰,文武兼修,倘他還在世,我未必能獲勝。”

朱元璋點點頭:“你小子這句話說的到對。”倒不是朱柏比朱棣的將才高多少,但是朝廷的軍隊多啊!五十萬大軍有五十萬大軍的用法。

“漢朝愛謀反,唐朝愛服丹,明朝好自焚這事,老子被人笑了多少年。你們倆都舍不得攻擊對方,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朱允炆還沒反應過來,朱棣已經敏捷又急切的擺好防禦姿勢,在老爹踹過來的時候用手招架了一下。第二腳就把朱允炆踹飛出去。

朱允炆咕嚕了兩圈才停下,茫然的爬起來:“啊?祖父?這是何故?”這麽多年都沒有挨過揍,今天這是為什麽?

朱元璋:“我早知道你沒有帝王之材,勉強為之,終是一塌糊塗。”

朱棣反客為主,安慰老父親:“這種事誰能知道呢?不放在位置上歷練一番,誰也不知道臨機決斷會做出什麽樣的事。趙括拜將時,誰能料到長平之敗。”

朱元璋贊同他的說法,穩贏的局面被搞的一敗塗地,占據名分大義、天下人心所向、全國賦稅也沒有用,蠢成這樣,這要不是親孫子,早就剝皮楦草了。可能真是江南地區養不出好皇帝,雖然支撐的久,但絕沒有南人贏了北人的時候——摔跤除外。按理說朱允炆繼位之後,不是全錯,寬仁與民修養生息,削藩、控制僧人占有的土地,這些都沒錯,錯在他相信提高文人的地位,把六部尚書改為正一品,用文人管理武人能讓天下太平。

這孫子忽視了一個小問題,人家憑什麽服管?憑什麽要在苦寒的漠北廝殺,被江南的文人挑刺、克扣糧餉、爵祿還要低於文人?宋朝的武將過的有多憋屈,就連大字不識幾個的農夫都知道——誰沒聽過《說嶽全傳》之類的評書啊,《楊家將》死的更慘,看了史書才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朱允炆難過的垂首嘆息,他有時候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狠了,還是自己不夠狠。這些黝黑肥壯的叔叔都對皇位虎視眈眈,又掌握有百戰之師。尤其是朱棣,他在父親去後一向以太子的自詡,如果他當了太子,我能活?我當了皇帝,他能甘心嗎?這不是講道理的事。

朱棣趁熱打鐵:“有德者居之,我”

朱元璋用鐵拳打斷他:“你有嗎?我聽說你不行了?”

聽說他雖然有朝鮮貢女做愛妃,但也有傳言說,被鐵鉉的千斤閘嚇到不能人道,證據就是繼位之後妃妾不少,但沒有子女出生。

朱棣也不想挨揍,對父親的敬畏恐懼和仰慕、對大哥死後自己還不是太子的怨憤、對侄子的仇恨、繼位之後感覺得位不正的忌諱,以及對無法生育的憤怒混合在一起,匯集成了還擊的一拳。“您究竟何意?是罰是殺?我和朱允炆勝負已分,總要分出個對錯!您如果說我錯了,我現在就認錯賠罪,我該闔家自焚,燒給他看,父親您意下如何?”